五皇子李彻年纪最小,才十二岁,他捧着一个木雕的小兔子,怯生生地递给李灵:“大姐,这个给你,往后你看到兔子,就像看到我一样。”
李灵接过木雕兔子,兔子的耳朵被雕得憨态可掬,她摸了摸李彻的头:“谢谢你彻弟,大姐会好好收着的。”
殿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些,皇子公主们围坐在一起,说起小时候的趣事。李宽说灵儿姐五岁时爬树掏鸟窝摔下来,是太子背着她跑了半座皇宫找太医;李沁说灵儿姐十岁时在宫宴上弹错曲子,脸红得像苹果;李彻说他去年生辰,大姐亲手给他做了个风筝,飞得最高……
往事历历在目,像是发生在昨天。可那些温暖的记忆,此刻却更衬得眼前的离别伤感。李灵听着他们的话,嘴角努力扬着笑意,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大姐,你到了大魏,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听说大魏冬天很冷,你要多穿些衣服,别冻着。”
“还有,大魏人爱吃羊肉,你要是吃不惯,就让厨子做些家乡菜。” 李沁补充道,“我把御膳房张师傅的菜谱抄了一份给你,你带着。”
李灵点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李歧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偶尔插一两句话,语气温和,眼神却始终清明。他看着李灵与弟弟妹妹们伤感告别,心里没有半分同情,只有计谋得逞的快意。李灵走了,太子失去软肋,他的机会就来了。至于这些弟弟妹妹的不舍,不过是无用的儿女情长。
“对了大姐,” 李婉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犹豫,“听说你昨日去见崔状元了?”
李灵的心猛地一沉,点了点头:“嗯,只是没能见到。”
“崔状元是个好人,” 李婉轻声道,“才华横溢,前途无量。只是…… 缘分这东西,强求不得。” 她这话像是在安慰李灵,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李灵抬眼看向她,正好对上她躲闪的目光。李灵忽然笑了,笑得有些悲凉:“是啊,缘分强求不得。安阳妹妹说得对。”
李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端起茶杯掩饰慌乱。
路上告诉李婉昨日李灵去过崔府之事的李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安阳公主对崔绩有意,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若崔绩娶了安阳公主,崔家便成了华妃一派,而华妃向来与刘皇后不和,这对他来说,又是一大助力。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李歧看了看天色,站起身道,“让灵儿姐好好休息。”
“灵儿。” 刘皇后走到女儿身后,看着镜中那张比自己年轻时还要漂亮,但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声音哽咽,“这些日子,是母后…… 是娘对不住你。”
李灵握着梳子的手指紧了紧,木梳的齿痕硌进掌心:“母后说笑了,灵儿明白,这是灵儿的命,所以不必自责。”
“命?” 刘皇后猛地抓住女儿的肩膀,泪水终于决堤,“哪有什么天生的命?是娘没用,护不住你!是娘这个皇后,当得太窝囊!” 她的指甲掐进李灵的衣料,带着近乎崩溃的悔恨,“若不是北境战事吃紧,你父皇也绝不会让你走这一步!”
李灵转过身,第一次看见向来端庄威严的母亲哭得如此失态。她伸出手,轻轻抱住母亲颤抖的身体,声音轻得像叹息:“娘,别哭了。女儿不怪你,也不怪父皇。或许大家说的都对,我是大乾的公主,这是我该担的责任,就像太子哥哥以后也会取一个自己不喜欢,但身世显赫的姑娘,或是邻国王朝的公主。”
当李灵道出苦楚,母女二人相拥而泣,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浸湿了彼此的衣襟。窗外的秋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像是在为这对即将分离的母女伴奏。
哭了许久,刘皇后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拿出一方绣着凤穿牡丹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支通体莹白的玉钗,钗头雕刻着一朵盛放的琼花,与李灵发间那支有些相似,却更显华贵。
“这是当年你父皇还是太子,我嫁入东宫时,我母亲给我的陪嫁。” 刘皇后执起玉钗,轻轻插入女儿的发髻,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李灵的眼眶又红了,指尖抚过冰凉的玉钗:“娘……”
“还有这个。” 刘皇后又拿出一个小巧的令牌,塞进女儿手心,“这是刘氏一族在大魏的信物,若在大魏遇袭,差人拿着它去刘氏商行,三百里内的太子暗卫会赶来护你。只是不到万不得己,千万别用,以免引人耳目。”
她握住女儿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带着最后的嘱托:“大魏太子性情暴戾,二皇子野心勃勃,赵偲虽看似温和,却未必是真心待你,不论做什么,多留一个心眼。”
李灵用力点头,泪水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知道,母亲说的这些,都是用无数血泪换来的生存法则。在那个陌生的国度,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好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 刘皇后拭去泪痕,强打起精神,“稍后礼部侍郎魏徽会带着侍女过来,教你和亲的礼仪流程。这是规矩,不能出半点差错,免得被大魏人笑话。”
李灵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应道:“女儿知道了,定不会给大乾丢脸。”
刘皇后看着女儿懂事的模样,心里既欣慰又心疼。她最后抱了抱女儿,在她耳边轻声说:“灵儿,等你走了,娘这辈子或许都看不到你了…… ”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李灵强装的平静。她知道,这一去,千里迢迢,归期不知何时。
“娘,灵儿走了,您保重身体。”
闻听此话,刘皇后转身离开时,脚步踉跄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李灵看着母亲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再也忍不住,趴在妆台上失声痛哭。衿蓝连忙上前抱住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半个时辰后,礼部侍郎魏徽果然带着两名资深侍女来到了汀兰轩。魏徽是个年近五旬的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他曾参与过多次皇家礼仪的制定,经验丰富。
“臣魏徽,参见兴平公主殿下。” 魏徽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却不失分寸。
“魏大人免礼。” 李灵整理好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谢殿下。” 魏徽首起身,开门见山,“殿下,和亲大典关乎两国邦交,礼仪繁多,容不得半点差池。今日臣与这两位张嬷嬷、李嬷嬷,特来为殿下讲解流程,还请殿下耐心学习。”
李灵点头:“有劳魏大人和两位嬷嬷。”
接下来的时间,魏徽开始逐字逐句地讲解和亲的礼仪:从祭天告庙的祝词,到临行前向皇帝皇后辞行的叩拜姿势;从登上銮驾的步伐,到进入大魏境内后的应答规范…… 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强调,精确到屈膝的角度、说话的语调。
张嬷嬷和李嬷嬷则亲自示范,纠正李灵的每一个动作。她们的要求严苛到近乎苛刻,哪怕是裙摆的褶皱角度不对,都会被要求重新来过。
“殿下,辞行时的叩首,需得额头触地,停留三息方可起身,这是对陛下皇后的敬重,也是向天下昭示您的诚意。” 张嬷嬷一边示范,一边沉声讲解。
李灵跟着练习,额头一次次磕在冰凉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能感觉到额角微微发麻,却丝毫不敢懈怠。她知道,这些看似繁琐的礼仪,每一个都关乎大乾的颜面,关乎她未来在大魏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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