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另择佳偶？”
“正是。” 崔学舟点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华妃娘娘膝下的安阳公主李婉，才貌双全，性情温婉，与你年岁相当。安阳公主尚未定下婚事，若能求陛下赐婚，你娶了公主，将来在朝堂上有皇家做靠山，崔家也能更稳固。这难道不比你现在做无用功强？”
“安阳公主？” 崔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挣开父亲的手，“我不要！我心里只有灵儿！父亲，您怎能如此？” 他想起安阳公主李婉，那位在宫宴上总是带着得体微笑、却眼神疏离的公主，她的才情或许不错，却绝非他心系之人。
“由不得你不要！” 崔学舟的语气重了起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能任性的？安阳公主是华妃之女，华妃在后宫地位稳固，其兄长是镇国大将军。娶了她，对你、对崔家都百利无害。” 他盯着崔绩，眼神锐利，“景元，你该长大了。儿女情长当不了饭吃，这朝堂之上，唯有权力和家族才是根本。”
崔绩看着父亲眼中清晰的算计，只觉得一阵心寒。在父亲眼里，他的感情、他的心意，都不过是权衡利弊的筹码。“我不娶！” 他后退一步，语气决绝，“若不能娶灵儿，我终生不娶！”
“你敢！” 崔学舟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案上的砚台都震得跳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敢拿终生大事赌气？我告诉你崔绩，这门婚事，由不得你做主！” 他扬声喊道，“来人！”
管家连忙跑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把公子带回后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房门半步！” 崔学舟的声音带着怒火，“派人严加看管，不许他再接触任何关于兴平公主的消息！”
“父亲！你不能这样！” 崔绩挣扎着，却被家丁架住胳膊，“我不娶安阳公主！我只要灵儿！”
“糊涂东西！” 崔学舟背过身，不忍再看儿子绝望的眼神，“等你想通了，自然会明白父亲的苦心。”
家丁们将崔绩强行拖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崔学舟一人。他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疲惫地坐回太师椅上。
安阳公主李婉…… 他在心里盘算着，华妃的势力、镇国大将军的兵权，加上崔家的财力，这桩婚事若能成，崔家在朝堂的地位将无人能及。
至于儿子情窦初开的心意，时间久了，总会淡的。他提笔写下一张纸条，递给管家：“把这个交给华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太监，就说崔某有要事相商。”
管家接过纸条匆匆离去，书房里再次恢复寂静。崔学舟望着窗外飘落的秋叶，眼神复杂。他何尝不心疼儿子？可身为世家宗主，他必须为整个家族的存续负责。景元，别怪父亲心狠，这世道，本就容不得太多痴心。
彼时，午时的阳光透过汀兰轩的窗纱，在地上织成一片暖融融的光影。李灵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手里着那把寒梅折扇，扇面上的梅花己被泪水晕开了几处，墨迹模糊，像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碧月的死、崔府的闭门不见、赵偲的温和有礼…… 桩桩件件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还有半月，她就要离开这座生活了十六年的皇宫，去往千里之外的大魏，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未来像一片迷雾，看不清方向，只剩下无尽的惶恐。
“公主，二皇子、西皇子、五皇子还有安阳公主、昭阳公主他们来了。” 衿蓝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李灵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他们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殿门己被推开，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女涌了进来，瞬间打破了汀兰轩的沉寂。为首的是二皇子李歧，他穿着玄色锦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身后跟着西皇子李宽和五皇子李彻，一个面带忧色，一个眼神懵懂；再后面是安阳公主李婉、昭阳公主李沁，还有两位年纪更小的公主，都穿着精致的宫装，神色各异。
“灵儿姐。” 李歧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温和的笑意，“听闻你昨日去了皇庄，身子还好吗？”
李灵感受到关心，压下心头的愁色，笑着回应：“劳二弟挂心，我无碍。”
西皇子李宽性子首率，上前一步道：“灵儿姐，我们听说…… 听说你半月后就要走了，特地来看看你。” 他说着，眼圈微微泛红，“大魏那么远，你一个人……”
“西弟慎言。” 李歧不动声色地打断他，“和亲是国事，小心父皇......”
“大姐。” 安阳公主李婉走上前，她穿着水绿色宫装，发髻上簪着珍珠步摇，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听说…… 崔状元对你情根深种？” 她这话问得突兀，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出母妃长乐宫时，耳旁知晓了些消息。
李灵握着折扇的手指紧了紧，抬眼看向李婉：“安阳妹妹何出此言？我与崔状元不过是诗友之交。”
李婉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是我听说了些流言，姐姐莫怪。其实…… 崔状元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年轻有为，家世又好。” 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像是在憧憬什么。
“好了好了，说这些干嘛。” 昭阳公主李沁性子活泼，最见不得伤感的气氛，她拉着李灵的手笑道，“大姐，我们带了些你爱吃的点心，还有我新绣的荷包，给你路上带着。” 她打开食盒，里面摆满了精致的糕点，“这是芙蓉糕，你最爱吃的，我让御膳房特意做的。”
看着李沁真诚的笑脸，李灵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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