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教室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被红笔圈了又圈,像道催命符。分班的事像根刺,扎得每个人坐立难安——后排男生为抢一本复习资料差点动起手,前排女生偷偷抹眼泪,连平时最闹腾的凌招都蔫了,盯着夏栀之的后脑勺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她垂下来的马尾辫。
“周六野炊,五人一组,厨艺大赛。”老庞“啪”地合上教案,粉笔灰在阳光里跳了跳。教室里先是死寂,接着爆发出炸锅似的动静。凌招猛地拍桌:“夏栀之!必须跟我一组!”没等她应声,己经开始点兵点将,“顾梓夕管钱,陈清韵切菜,沈翊……沈翊扛桌子!”
野炊地的树荫下,各组刚支起摊子就状况百出。凌招自告奋勇生火,蹲在炭堆前猛吹,结果被呛得首咳嗽,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活像只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花猫。夏栀之递纸巾时笑得首不起腰,他却趁机攥住她的手腕:“帮忙呗,你离得近,仙气能点燃炭火。”
这边还没搞定,那边顾梓夕又喊起来:“凌招!你买的鸡翅过期了!”包装袋上的日期确实糊了层灰,凌招脸一红,梗着脖子说:“这叫复古款,越陈越香!”最后还是沈翊默默跑去附近小卖部换了新的,回来时手里还多了袋夏栀之爱吃的草莓,塞进她手里时,被凌招眼疾手快地抢了两个:“谢啦,我替她尝尝甜不甜。”
烤串环节更是鸡飞狗跳。凌招抢着要烤,结果把肉串烤得外焦里生,油滴在炭上,火苗“噌”地窜起来,燎了他一撮头发。夏栀之吓得赶紧拍他后背,他却龇牙咧嘴地笑:“没事,这叫‘火烧旺运’,咱组肯定拿第一。”陈清韵熬的南瓜粥溢了锅,顾梓夕算错了食材钱,沈翊搬桌子时撞歪了林瑶组的烤炉——两组人差点吵起来,最后还是凌招塞给林瑶两串烤焦的鸡翅:“赔礼!这是我们组的‘特色款’。”
没想到乱糟糟一通忙,他们组的烤串靠着夏栀之调的秘制酱料,竟意外地香;陈清韵补救后的南瓜粥甜糯刚好;顾梓夕买的冰镇汽水成了抢手货。老庞咬着鸡翅宣布第一时,凌招激动地抱起夏栀之转了个圈,等反应过来,两人都红了脸,他手忙脚乱地松开,却被脚下的炭灰滑了一跤,结结实实地摔在夏栀之面前,像只认错的大型犬。
林瑶组的糖醋排骨拿了第二,她叉着腰冲凌招喊:“要不是你撞歪我家烤炉,第一肯定是我的!”嘴上这么说,却把自己组的西瓜分了一半过来。
丢手绢环节更是笑料百出。凌招被抓到时,非要拉着夏栀之跳他自创的“烤串舞”,胳膊甩得像风车,差点把夏栀之的辫子扯散。轮到夏栀之丢手绢,她故意把手绢丢在凌招身后,看着他反应慢半拍地追过来,两人绕着圈子跑,他明明能抓住,却总在最后一刻放慢脚步,像逗猫似的,惹得全班起哄。
中途林瑶组又和别组为了谁先玩游戏吵起来,吵到最后却都笑了——“反正下学期说不定还能一起野炊”,这话一出,谁都没再说话,只是手里的烤串好像突然变了味,有点咸,又有点酸。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凌招偷偷往夏栀之兜里塞了颗糖,是她喜欢的草莓味。“分班怕什么,”他声音有点闷,“我每天课间跑三个教室找你,就当锻炼身体。”夏栀之没说话,把剥好的橘子塞进他嘴里,橘子汁溅了他一脸,他却笑得像偷到糖的小孩。
风里飘着烟火气和青草味,没人知道未来会分到哪个班,但此刻,凌招烤焦的头发、夏栀之红透的耳根、林瑶叉腰的样子、老庞偷偷抹眼泪的瞬间,都成了这个夏天最鲜活的注脚。管它什么分班,至少他们一起在野炊的烟火里,吵过、笑过、心动过,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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