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的喧嚣像潮水般退去后,高二(5)班的教室还留着未散的热闹。顾梓夕举着相机,正把凌招冲线时的照片设成班级群头像,屏幕上男生穿着白T恤冲过终点线,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身后的夏栀之踮着脚挥手,黑色运动服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半截白得晃眼的胳膊。
“这张绝了!”顾梓夕啧啧感叹,“栀之你看你这眼神,恨不得替凌招跑似的。”
夏栀之伸手去抢相机,指尖划过屏幕时,无意间触到自己的倒影——眼尾微微上挑,唇瓣因为刚才喊加油而泛着水润的红,连被风吹乱的碎发都透着股鲜活的劲儿。“要你管,”她嘴硬,却没真的去夺相机,“陈清韵铅球第二的照片呢?快发出来让大家瞻仰下暴力女将军的风采。”
“别叫我暴力女。”陈清韵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带着点不耐烦。她正弯腰系鞋带,校服裤的裤脚沾着草屑,刚才扔铅球时太用力,鞋跟在塑胶跑道上碾出了道白痕。顾梓夕吓得手一抖,慌忙翻出照片:“来、来了!清韵你看这肌肉线条,比体育生还标准!”
陈清韵瞥了眼照片,眉头皱了皱,却没再说什么。倒是林瑶凑过来,小声说:“清韵你刚才扔铅球的时候,白启铭一首在旁边喊加油,嗓子都快哑了。”
白启铭的脸“唰”地红了,手里的矿泉水瓶差点捏扁:“我、我是为全班喊的……”
“哦——为全班啊。”顾梓夕拖长了调子,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他耳尖的红,“那下次校运会,让你当咱们班的加油队长?”
白启铭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紧张地抠着瓶身的标签,却没反驳。林瑶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悄悄弯了弯,转身时不小心撞掉了陈清韵的练习册。“对、对不起!”林瑶吓得赶紧去捡,生怕这位“暴力女”会发作。
陈清韵却己经弯腰捡起册子,指尖划过封面——那是本被翻得卷了边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扉页上还贴着校运会的门票根。“没事,”她把册子递给林瑶,力道却没轻没重,捏得林瑶手指发麻,“下次走路看路,再撞掉东西,我让你抄十遍错题。”
林瑶慌忙点头,抱着册子坐回座位,心里却松了口气——原来“暴力女将军”也有温柔的时候。
王浩抱着堆运动会奖品走进来,怀里的笔记本和钢笔堆得像座小山。“老庞说这些给大家分了,”他喘着气,校服外套的拉链歪到一边,露出里面印着“加油”字样的T恤,“刚才校长还夸咱们班总分第三,说要给咱们加量化分呢!”
“耶!”全班顿时欢呼起来。夏栀之伸手去拿最上面的笔记本,封面是烫金的“拼搏”二字,刚碰到就被凌招抽走了。“这是给第一名的,”他晃了晃本子,嘴角带着笑意,“你跳高第一,归你。”
“算你有眼光。”夏栀之接过笔记本,指尖划过他的手背,像被阳光烫了下。她翻开本子时,发现扉页里夹着片梧桐叶,是刚才颁奖时掉在领奖台上的,叶边还带着点金黄的秋意。
凌招的目光落在那片叶子上,突然说:“还有三个月就礼了。”
夏栀之的笔尖顿了顿:“知道,老庞上周就在班会说了。”
“听说要穿礼服,还要宣誓。”凌招的声音很轻,“你打算穿什么颜色的裙子?”
“关你什么事。”夏栀之合上书,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的耳尖在阳光下泛着红。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藏了个没说出口的秘密。
落叶堆里的约定
校运会后的第一个周末,高二(5)班被老庞抓去打扫操场。夏栀之穿着件oversize的卫衣,蹲在地上捡塑料瓶,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睫毛的影子在鼻尖轻轻晃动。
“捡这么认真?”凌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手里拿着个大垃圾袋,己经装了半袋垃圾。
“不然呢?”夏栀之把瓶子扔进袋里,发出清脆的响声,“老庞说谁偷懒,就让谁在礼上表演独舞。”她瞥了眼不远处的陈清韵——那位“暴力女将军”正徒手撕垃圾袋,动作干脆利落,吓得旁边的几个男生不敢靠近。
“陈清韵好像对礼很期待。”凌招突然说,“刚才听见她跟顾梓夕说,要穿能踢人的高跟鞋。”
夏栀之忍不住笑了,眼尾的红韵像被秋阳染透了:“她穿什么都像要去打架。”话音刚落,就看见陈清韵把个空纸箱踩扁,力道大得让地面都震了震,顾梓夕举着相机拍得起劲,嘴里还喊着“清韵再踩一个!这个角度拍出来超帅!”
“你呢?”凌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好奇,“礼想穿什么裙子?”
夏栀之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塑料瓶差点掉在地上。她踢了踢脚边的落叶,故作随意地说:“还没想好,反正比你穿西装好看。”
“那可不一定。”凌招弯腰,捡起片金黄的梧桐叶,轻轻放在她的卫衣口袋里,“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口袋里的叶子带着点凉意,像只小蝴蝶停在心上。夏栀之没说话,只是把更多的落叶扫到一起,却在转身时,故意让自己的肩膀轻轻撞了下他的胳膊。
不远处,陈清韵正帮林瑶搬堆废纸箱,白启铭想帮忙,却被她一个眼刀制止:“站远点,别添乱。”男生委屈地退到一边,却还是盯着她的背影,手里攥着片刚捡的银杏叶——他记得林瑶说过,银杏叶夹在书里不会变黄。
顾梓夕举着相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镜头里,陈清韵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林瑶的笑像颗糖,白启铭手里的银杏叶闪着淡淡的光。“这才叫青春啊。”她小声感叹,却没注意到,自己的相机里,己经存了太多关于他们的照片。
王浩抱着堆落叶跑过来,差点撞到夏栀之。“对、对不起!”他慌忙刹车,怀里的叶子撒了一地,“老庞让我把落叶堆起来烧了,说这样明年春天草会长得更旺。”
“烧了多可惜。”夏栀之蹲下身,捡起片完整的梧桐叶,叶边己经泛黄,却还带着生命的纹路,“可以夹在书里当书签。”
“说得对!”顾梓夕举着相机跑过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把想对彼此说的话写在叶子上,等礼那天再打开看!”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响应。陈清韵找了支马克笔,在叶子上写得飞快,笔尖划破叶脉都没在意;林瑶的字娟秀,写在银杏叶上像幅小画;白启铭的字歪歪扭扭,写了又改,最后把叶子都揉皱了;王浩写得最认真,还在叶子边缘画了个小小的向日葵。
夏栀之拿着片梧桐叶,犹豫了半天,才在叶梗处写下“别迟到”三个字,字迹小得像蚂蚁。凌招凑过来看时,她慌忙把叶子合上,却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手指,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手,落叶在他们脚边轻轻打转。
“写的什么?”凌招笑着问,眼里的光比秋阳还亮。
“不告诉你。”夏栀之把叶子折成小方块,塞进卫衣口袋,那里还躺着他刚才放的那片叶。她看着凌招在自己的叶子上写字,男生的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睫毛很长,连握笔的手指都透着股认真的劲儿。
夕阳西下时,大家把写好的叶子放进个玻璃罐里,顾梓夕在罐口系了根红绳,像个藏满秘密的时光胶囊。“埋在哪里好呢?”林瑶捧着罐子,眼睛亮晶晶的。
“埋在梧桐树下吧。”陈清韵指了指操场边的老梧桐树,树干上还留着校运会时画的身高线,“这里离教室近,礼那天方便挖出来。”
大家齐心协力挖了个小坑,把玻璃罐小心翼翼地埋进去,上面盖了层厚厚的落叶。王浩还在旁边插了根树枝做记号,像个庄严的仪式。
回去的路上,夏栀之的卫衣口袋鼓鼓的,装着两片梧桐叶和一个没说出口的期待。凌招走在她身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偶尔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被落叶系了个结。
“礼那天,”夏栀之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记得穿你说的惊喜西装。”
凌招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笑了,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记得穿比我好看的裙子。”
秋风吹过梧桐树梢,把两人的笑声吹得很远,落叶在脚下沙沙响,像在说:别急,等冬天过去,春天会带着答案来的。而那个埋在树下的玻璃罐,正悄悄藏起所有关于十八岁的期待,等着在礼那天,随着礼帽的光芒一起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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