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帝国中央控制厅,空气凝重如铅。
墙壁上映着赫尔墨斯区“沉默日”的实时监控录像——人们在街头自发交流、孩子们在墙角画画、老人聚在一起谈论过去的故事。监控镜头切换时,会议室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唯有中控屏幕上的AI语音记录系统继续机械地运转:“检测不到大规模暴力事件,无协作系统运行状态下,社会秩序指数为6.3(较预期高出42%)。”
这一数字如同一道闪电,击穿了在场所有官员的心理防线。
“这是一个失控的信号。”中央审判司执行官顾兰河开口,她是以铁血强硬著称的稳定主义者,“他们在告诉我们——没有体制,人也可以生活?这无异于对我们制度本体的挑衅。”
但就在她话音刚落,数据分析室的副主任却站起身,慢声说:“不,是对我们的提醒。”
全场一静。
“我们建立的是一种强制稳定机制,它的核心是‘秩序高于一切’的理念。可如果秩序成了幻影,反而剥夺了人真实生活的可能呢?赫尔墨斯的实验表明,效率不等于幸福,标准不等于秩序。”
“这是妄议体制!”顾兰河怒视着他。
“但也是现实。”一名年轻的思维算法工程师站了起来,他的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如果我们继续无视人类的感受与意义,只追求数据和指标的最优解,我们离‘文明’两个字会越来越远。”
会议陷入僵局,内部分歧第一次在高层彻底浮出水面。
与此同时,中央社交平台上,一个匿名账号发布了一篇题为《系统之外的生命》的长文。文章引述赫尔墨斯实验的细节,并大胆提出:“也许我们需要的,不是更强的制度控制,而是一次精神上的分权——把情感、意义、关系、爱,从机器手里夺回来。”
文章迅速在地下传播,被数百万“系统疲劳者”转发和引用。而这些人中,有清洁工人、程序员、教师、甚至中控厅的实习官员。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在体制中忍耐太久,早己麻木。
某晚,李静雅潜入一间南部城市的PUQ管理中心,在她接入核心数据库的同时,赫尔墨斯的“沉默日”数据包悄然通过隐秘网络进入她的终端。
“他们找到了一种新的秩序形式。”她喃喃低语。
她将其命名为:“非指令式自组织结构”,并将相关内容传给地下网络的多个节点。她知道,这不只是一次技术共享,更是一次象征意义的传播。
躺平帝国内部,林望舒站在赫尔墨斯广场中央,回顾这一切。他在自我记录中写道:
“真正的问题不是人是否可以协作,而是人是否能在不被命令的前提下,共生而不争、组织而不压、自由而不散。我们曾用算法模拟人性,却最终明白,灵魂是不可建模的。”
艾琳娜走向他,带来了灵魂集市最新一项建议:“我们想把‘沉默日’扩大为一周一次,并提出‘感情优先权’议案。即在所有社会决策中,必须优先考虑人际情感的损耗与补偿,而非成本效益。”
林望舒望着她,第一次没有立即回应。他意识到,社会正从效率逻辑转向意义逻辑,这是一场更深层的结构转化,而他的角色,己不再只是技术工程师,而是意义架构师。
远处的黄昏下,街头传来一群少年在高声朗诵一句新诗:
“不是系统造就我们,而是我们,给系统赋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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