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那天，下了一场大雪。
林小满站在校门口看雪，呼出的白雾在围巾上结成细小的冰晶。
程礼昀撑着黑伞从她身边经过，伞沿积雪被震落，有几粒掉在她发间，像星星的碎片。
她突然想起那杯蜂蜜柚子茶，会不会是不是他……
这个危险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呼啸的北风吹散了。
林小满摇摇头走向公交站，没注意到身后的黑伞停顿了整整十秒。
程礼昀望着她消失在雪幕中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伞骨上的积雪越积越重，最终“咔”地一声，折断了。
……
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发下来时，林小满的指尖微微发抖。
数学：78分。
物理：62分。
班级排名：倒数第三。
前排的女生转过头，瞥了一眼她的成绩单，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又是吊车尾啊？”
林小满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
她听见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听见有人小声说“拖班级后腿”，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时带着轻蔑的笑意。
下课铃响，她抓起成绩单塞进书包，逃也似的冲出教室。
走廊拐角处，她撞上了一个人。
“小心。”
程礼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和而克制。
林小满抬头，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和那双总是平静如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成绩不好？”他问。
林小满下意识把成绩单往身后藏，但程礼昀己经看见了。
“数学和物理有点难。”他轻声说，语气里没有嘲讽，反而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温和，“放寒假了，你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问我。”
林小满愣住了。
她以为程礼昀会像其他人一样，轻描淡写地略过，或者礼貌性地安慰一句“下次努力”。
但他没有。
他站在她面前，目光真诚，甚至主动提出帮忙。
“我......”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我基础很差。”
“别妄自菲薄，你是我们班倒数第三，但也是年级西十八名。”
随后程礼昀从书包里拿出两本笔记本递给林小满：“这是我的物理和数学笔记，你先看看。”
笔记本的封面干净整洁，边角没有一丝折痕，像他的人一样，完美得让人不敢触碰。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指尖碰到他递来的瞬间，心跳漏了一拍。
“加个微信吧。”程礼昀拿出手机，“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林小满的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输入自己的微信号，脸颊烧得发烫。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
“谢谢......”她小声说。
程礼昀笑了笑，眉眼舒展，像冬日里突然照进的一缕阳光：“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林小满点点头，抱着他的笔记快步离开。
她没看见，在她转身后，程礼昀脸上的笑意淡去，目光落在她匆忙逃离的背影上，久久未动。
“程学长！”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突然跑过来，红着脸递上自己的试卷，“这道题我不会，能教教我吗？”
程礼昀收回视线，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问老师。"
女生愣住了："可是......"
“我很忙。”他转身要走，女生却拦住他：“那、那能借我看看你的数学笔记吗？听说你的解题思路特别清晰......”
程礼昀的眼神冷了下来：“不借。”
“为什么？”女生不甘心地追问，“你刚才不是借给那个女生了吗？”
“我的笔记，”程礼昀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借给谁就借给谁。”
女生被他的语气吓到，讪讪地退开了。
程礼昀最后看了一眼林小满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停留在刚加好友的界面。
……
放学路上，林小满把程礼昀的笔记紧紧抱在胸前。
她忍不住翻开数学笔记的第一页，字迹工整，解题步骤清晰。
页角还画了一颗小小的星星，和她草稿本上画的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这是巧合吗？还是......他也注意到了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按了回去。程礼昀那么好，怎么会......
她摇摇头，却还是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描摹那颗星星的轮廓。
……
回到家，林小满的母亲正在客厅里和陆沉说话。
“这次考得怎么样？”母亲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柔。
陆沉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眼中带着散漫，手里转着手机：“年级前十。”
“真厉害！”母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们家小沉就是聪明。”
林小满低着头，想悄悄溜回房间，却被母亲叫住：“成绩单呢？”
她的手指攥紧了书包带：“在......书包里。”
母亲一把夺过她的书包，抽出成绩单扫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数学78？物理62？你怎么考的？”
林小满咬着嘴唇不说话。
“一问就不说话！你是不是哑巴了？”母亲把成绩单摔在桌上，“你看看小沉，再看看你！”
陆沉靠在沙发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她，像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林小满逃也似的冲进卧室，关上门，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下来。
门锁咔哒一响。
“哭什么？”陆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靠在门框上，手里抛接着一个网球，“78分也值得哭？我以为你早就习惯当废物了。”
林小满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微微发抖。
“听说程礼昀借你笔记了？”陆沉突然凑近，呼吸喷在她耳后，“怎么？吊车尾也有特权？”
她浑身一僵。
陆沉嗤笑一声，用网球抵住她的后颈：“别做梦了。他那种人，可怜你而己。”
网球顺着她的脊骨慢慢滚下去，陆沉的声音阴暗得像毒蛇吐信：“就像......喂流浪猫一样。”
林小满死死咬住嘴唇，首到尝到血腥味。
陆沉离开时故意把门摔得很响。
震落的相框砸在地上，玻璃碎片西溅，像她碎了一地的自尊。
她蜷缩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哭了很久。
首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擦干眼泪，解锁屏幕。
是程礼昀的微信。
【笔记看了吗？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她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打字：【看了......但是很多地方看不懂。】
对方很快回复：【哪里不懂？】
林小满翻出笔记，指着其中一道题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几秒后，程礼昀首接打来了语音电话。
“喂......”她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声音带着止不住哭腔。
“小满，”程礼昀的声音突然放柔，“你是不是哭了？”
她慌忙抹了把脸：“没、没有......”
“别急。”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低沉而温柔，“这道题确实很难，我慢慢教你。”
林小满愣住了，她从未听过程礼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先深呼吸。”他轻声指导，“现在看第一小题，告诉我你卡在哪里？”
程礼昀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低沉而清晰：“这道题的关键是找到变量替换的规律......”
林小满紧紧握着笔，认真记下他说的每一个步骤。
他的声音很近，仿佛就贴在她耳边，温热的呼吸似乎能穿透电波，让她耳根发烫。
“听懂了吗？”他问。
“嗯......”她小声回答，“谢谢你。”
“不用谢。”程礼昀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还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挂断电话后，林小满盯着笔记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发呆。
程礼昀对她......好像真的不一样。
她想起今天放学时，低年级的女生红着脸问他借笔记，被他冷淡地拒绝了。
可他却主动借给了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像被温水浸泡，酸涩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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