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过后，林小满伤心了一段时间。
可人总是健忘的，时间像一块橡皮擦，慢慢抹去了那些难堪的记忆。
有些习惯林小满改不掉。
比如数学课上，她的目光还是会不自觉地瞟向讲台旁收发作业的身影，比如经过图书馆时，她依然会放慢脚步，余光扫过那个靠窗的座位。
高中女生的暗恋总是这样，像野草，烧不尽，吹又生。
……
圣诞节快到了，校园里弥漫着甜蜜的氛围。
女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偷偷从书包里掏出织了一半的围巾或手套，红着脸交换心得。
程礼昀的课桌抽屉每天都会被塞满手工饼干和贺卡，偶尔还有包装精美的礼物。
他从来不带回家，只是礼貌地转送给班委处理。
到想送给程礼昀礼物的女生仍旧很多，林小满也是其中之一。
林小满坐在课桌前，两根毛衣针笨拙地绞在一起，毛线缠得乱七八糟。
她特意选了最隐蔽的角度，背对着教室门，生怕被人看见。
“你在织什么？”同桌周青玉突然探头。
林小满手一抖，针脚又歪了一排。
“……围巾。”她小声回答，把半成品往抽屉里藏了藏，浅灰色的毛线上，“C”字的弧度像被踩扁的蜗牛壳。
“送给谁的？”周青玉的视线在她和窗外走廊之间来回扫动，“该不会是……”
林小满的耳尖瞬间红了。
她低头拆掉织错的那排，毛线在指尖勒出浅浅的红痕。
前排女生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林小满抬头，看见她们围着一条款式精致的深蓝色围巾，针脚匀称，边缘还绣着精致的雪花纹样。
“这是给程礼昀的！”女生骄傲地宣布，“我小姨在意大利学的编织。”
林小满默默把手里歪歪扭扭的半成品塞进书包。
她织的围巾上的“CLY”字母像幼稚园的涂鸦，而别人的礼物己经可以放进精品店橱窗。
但她还是没有放弃，想着……反正他也不知道是我送的。
……
程礼昀最近觉得很轻松。
没有突然出现的玫瑰花瓣，没有鬼鬼祟祟跟在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有看起来呆呆的女孩红着脸拦住他问数学题。
正好，他想。
他可以冷静一下，理清那些荒唐的梦境和更荒唐的冲动。
首到某天午休，他看见林小满低着头，两根毛衣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程礼昀的脚步顿住了。
她在织围巾。
是送给他的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平安夜那天，林小满熬到凌晨三点才收针。
围巾比她想象中还要丑。
“CLY”三个字母歪歪扭扭地缀在末端，她试着戴了一下，粗糙的毛线磨得下巴发痒。
“算了......”
她小声对自己说，却还是把围巾仔细叠好，装进纸袋。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抱着纸袋站在教室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着袋口。
程礼昀的座位空着，桌面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现在放进去？
万一被他发现是自己送的怎么办？
万一他转手就扔进垃圾桶呢？
纸袋在她手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最终，林小满把围巾塞回了书包。
窗外，程礼昀站在走廊尽头。
他看见林小满在教室门口徘徊，看见她低头盯着纸袋发呆，也看见她最终把那个鼓鼓的纸袋塞回书包。
手指无意识地着窗框，木质纹理刮得指腹微微发疼。
不是给他的吗？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闷。
放学回家，林小满刚推开卧室门，就听见一声嗤笑。
“又做白日梦？”陆沉靠在衣柜旁，手里拿着那条浅灰色的围巾，“CLY？程礼昀？”
林小满僵在原地。
“真恶心。”陆沉把围巾扔在地上，踩着她熬了一个通宵的心血走过去，“你以为他会看上你这种……”
话没说完，他突然弯腰咳嗽起来，脸色煞白。
林小满默默捡起围巾，拍掉上面的灰尘，折好，塞进衣柜最底层。
那里己经藏了很多东西：塑封的作业纸、干枯的玫瑰花瓣、刻着“C.L.Y”的钢笔帽。
现在又多了一条永远不会送出的围巾。
……
程礼昀又做了个梦。
林小满站在雪地里，手里捧着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
浅灰色的毛线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她对着另一个男人笑得甜甜的，眼中带着少女对恋人的迷恋，羞涩又可爱，将围巾递了过去。
程礼昀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但他知道，那不是他。
他的血液瞬间沸腾，愤怒像岩浆一样喷涌而出。
下一秒，林小满被他绑回了家里。
程礼昀掐着她的下巴，指腹碾过她颤抖的唇瓣。
“为什么要把围巾送给别人？”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危险的温柔，“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
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脖颈下滑，指尖在锁骨处流连，像在丈量一件珍贵的藏品。
“......你觉得我舍不得罚你？”
林小满的眼泪滚下来，沾湿他的虎口，她摇头想辩解，却被他用拇指抵住舌尖。
“嘘。”他俯身，呼吸烫在她耳畔，“现在解释太晚了。”
手铐的金属链条撞在床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咬住她颈侧跳动的脉搏，在肌肤上烙下深红的印记。
“记住，”的膝盖抵进她腿间，西裤布料摩擦出细碎的声响，“能弄脏你的——”
领带滑过她泛红的手腕，在己经锁紧的手铐上又缠了一圈，像给礼物系上最后的蝴蝶结。
“——只有我。”
梦醒时，程礼昀的呼吸急促，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
窗外飘着今冬第一场雪。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梦里林小满肌肤的触感。
梦里的他愈发过分。
他也想过压抑那些梦，可换来的是梦境更变本加厉的报复。
那，既然无法摆脱……就，沉沦吧。
毕竟，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让梦境变成现实。
程礼昀坐在床上，再一次想起昨天走廊里，林小满书包中那个鼓鼓的纸袋。
到底是不是给他的？
这个疑问像根刺，扎在心头，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如果她真的敢送给别人……
他不介意让梦境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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