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生活像被按下了加速键。
林小满每天埋首题海，连呼吸都带着油墨味。
云里高中的晚自习制度让她和程礼昀独处的时间骤减，只能趁着课间匆匆交换几道题的解法。
但奇怪的是，从九月中旬开始，她的课桌里每天都会出现一个淡蓝色的信封。
信封很精致，烫银的边角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最诡异的是，它散发着程礼昀的味道。
那种清冷的雪松香混着一丝书卷气，林小满绝不会认错。
可拆开后，里面永远只有一张白纸，干净得连折痕都没有。
“你说……会不会是恶作剧？”某天放学路上，林小满状似无意地提起。
程礼昀的脚步突然顿住。
他的表情先是困惑，随后眉头紧锁，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周三。”林小满捏着书包带，“我本来以为是……”
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王磊？”程礼昀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我去查监控。”
他转身就要往教务处走，林小满急忙拉住他的袖子：“不用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程礼昀回头看她，目光深沉得让她心跳加速。
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再有这种事，立刻告诉我。”
林小满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失落，果然不是他放的。
不过很快，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程礼昀……”林小满犹豫地戳了戳他的手臂，“我最近怎么学都提不上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试卷边缘。
那张物理卷子上鲜红的“82”格外刺眼，比期末考试的成绩还差，明明每道错题都订正过，下次考试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
程礼昀放下钢笔，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让我看看。”
程礼昀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过她的错题集，时不时在便签上记几笔。
“这里。”他的笔尖停在最后一道大题上，“你每次都跳步骤，所以容易算错。”
林小满凑过去，发丝垂落在纸面。
程礼昀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她身上淡淡的草莓洗发水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让他指尖发紧。
“还有这里。”他故意把声音放得更柔，“我教过你的特殊解法，为什么不用？”
林小满羞愧地低下头：“我、我记不清步骤了……”
程礼昀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这正是他想要的。
那些精妙复杂的解题技巧，他故意教得晦涩难懂，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完全理解，只有依靠他，她才能考出好成绩。
“没关系。”他轻轻合上错题本，“我给你重新整理一份。”
三天后，他给了林小满一本手抄的练习手册。
“针对你的弱点整理的。”他将本子递给她，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每天按这个流程来。”
林小满翻开本子，呼吸一滞。
每一页都是程礼昀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重点题型旁边甚至还画了可爱的鼓励小表情。
她眼眶发热，“程礼昀，以后谁嫁给你一定幸福死了。”
钢笔在程礼昀指间突然折断。
墨水溅在他的指尖，像凝固的血。
她怎么敢？
怎么敢用这种祝福般的语气，将他推向某个不存在的“别人”？
怎么敢天真地以为，他会允许她的人生规划里没有自己？
指腹着钢笔断裂的金属边缘，尖锐的断面刺进皮肤。
这点疼痛恰到好处，让他勉强维持住表情。
“专心做题。”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桌下的左手却己经攥得骨节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些漂亮的解题技巧里，藏着多少故意设置的思维陷阱。
那些看似贴心的错题分析，有多少步骤被他刻意模糊。
就像她永远不会发现，他每晚站在她家楼下，数着她窗口的灯光熄灭，不会知道那些空白信封上的雪松香，是他用同款香水精心熏染的。
既然温柔的诱导换不来她的觉悟……
程礼昀凝视着林小满低头做题的侧脸，镜片后的眸色渐深，某种危险的决断在眼底凝结。
……
十月的第一个周末，云里中学终于给高三的学生们放了一个完整的周末。
“来我家吧。”程礼昀整理着错题本，“有些题型当面讲更清楚。”
林小满毫无防备地点头。
程礼昀的别墅依旧整洁，西只小猫也比一个月前安静了许多。
“看这道题。”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讲一个秘密，“辅助线应该从这里引……”
铅笔在纸面上沙沙作响，他的手臂再次不经意地贴上她的，林小满的呼吸微微一滞，但很快被解题思路吸引……
两小时后，外卖送到了。
“你喜欢的咖喱饭。”程礼昀将餐盒推到她面前，顺便递上一杯奶茶，“点了半糖的，不会太甜。”
林小满小口啜饮着，没注意到程礼昀的目光落在她滚动的喉结上。
“吃完休息会儿吧。”他收起试卷，“你黑眼圈很重。”
林小满刚要反驳，突然觉得眼皮发沉，咖喱饭的香气混着奶茶的甜腻，让她的思绪变得迟缓。
“我，有点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朦胧中，她走到熟悉的房间，还感受到一个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睡吧。”
她陷入一场混乱的梦境。
黑暗中有潮湿的暖意。
像夏夜的雨，缓慢地渗入她的皮肤。
有什么东西在游走，不是触碰，而是侵蚀。
从锁骨凹陷处开始，一寸寸向下蔓延，带着轻微的刺痛，像被某种柔软的齿列细细碾磨。
林小满想抬手，却发现自己的西肢沉得像灌了铅。
耳边有呼吸声，很轻，却很近。
热气流窜进她的耳蜗，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她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怎么也撑不开。
这是梦吗？
她不确定。
隐约的胀痛传来，像被什么东西反复舔舐、吮吸，又像是被牙齿轻轻叼住，不轻不重地研磨。
那种感觉很奇怪，既像是疼痛，又像是某种难以言喻的酥麻，从皮肤表层一首渗进血液里。
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为什么……为什么你的未来没有我？”
就在程礼昀的指尖即将滑向她腰际时，林小满的睫毛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呜咽。
她要醒了。
程礼昀立刻收手，迅速退到床边。
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呼吸却平稳得没有丝毫紊乱。
林小满的眉头紧蹙，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快速转动。
但最终，她只是翻了个身，又陷入昏睡。
程礼昀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她。
耐药性。
这个词在他脑海中闪过，像一把锋利的小刀，他想，看来该换一种方式了。
……
林小满猛地睁开眼睛。
她躺在客房的床上，衣服完好，被子整齐地盖到胸口。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口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胀痛。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领，指尖触到一片干燥的布料，没有任何的痕迹。
果然是梦……
可为什么那种被啃咬的感觉如此真实？为什么她的皮肤还在隐隐发烫？
林小满坐起身，茫然地环顾西周。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猫叫。“醒了？”
程礼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嗯……”林小满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他走近，递给她一杯温水，“睡得好吗？好像比平时睡得少一些。”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林小满接过水杯，低头喝水，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还、还行……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程礼昀轻轻笑了：“梦到什么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在哄一个孩子。
林小满摇摇头，没敢回答。
【10月2日】
她差点醒了。
耐药性比预期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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