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政治对抗中教会也起了很大作用——康拉德是王国的宗教诸侯,背后还有教会势力支持。由于圣经中关于龙族位置的争论问题教会并不接受龙王而只接受人类国王的管理。故而库索斯并不能利用自已王者的身份压制康拉德,只能拉拢蒂娜与古斯塔夫让他们出面与康拉德对抗。
为了拉拢他们库索斯默许了蒂娜王后改立王太子的行动。布鲁歇尔深知自已地位不保,于是决定与自已的教师——纹章院院长格米西斯发动一次政变。
在后续王室对外公布的调查报告中,格米西斯借自已纹章院院长的身份拉拢那些被古斯塔夫打压的地方贵族,让他们收到王太子布鲁歇尔的密令后即刻率领龙族亲兵星夜赶赴王京驰援。
而布鲁歇尔则宣布父亲亨利被蒂娜软禁,在国政八十二年七月十六日宵禁后带领部下控制宫中所有的门与广场以及龙塔,禁止任何人类与龙族出入。与此同时格米西斯则带领家仆空降王宫支援自已把父亲从寝宫中接出来,最后他们将以国王的名义下令城墙与城门守卫放勤王的诸侯亲兵入城防止古斯塔夫与蒂娜的反扑。
当天夜里布鲁歇尔确实按照计划带领部下控制了宫门与广场,格米西斯也顺利空降王宫与亨利汇合,二者随即前往亨利的寝宫准备把他从蒂娜王后的控制下解救出来。
但是那天却发生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巧合——亨利中风后开始研读圣经,当天夜里他并不在寝宫中,而是在花园中与斯特凡诺大主教见面,由于相谈甚欢直到宵禁时他们仍在进行探讨,这就导致前往寝宫的亨利扑了个空。
布鲁歇尔花了足足十几分钟才摸清楚亨利的动向,而这段时间内发现政变行动的蒂娜王后已经把亨利和斯特凡诺大主教送到库索斯的寝宫避难。
据说这时布鲁歇尔与格米西斯已经有了分歧,布鲁歇尔不敢再继续行动,但是格米西斯却执意前往库索斯寝宫一不做二不休。
最终布鲁歇尔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库索斯的寝宫外要求交出蒂娜王后,但是库索斯将亨利与蒂娜都藏在寝宫中,自已亲自出面在窗台呵斥布鲁歇尔,并且告诉参与政变的士兵只要诛杀罪魁祸首格米西斯就既往不咎。
就在格米西斯与布鲁歇尔进退两难时回过神来的宫廷卫队也逐渐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开始反攻,与此同时由于没有获得国王的谕令赶到城外的勤王军也被近卫军拦截,由于没有国王的谕令这些勤王军并不敢贸然冲城与近卫军发生冲突,政变的计划彻底被打乱。
在宫廷卫队的围攻下格米西斯与布鲁歇尔慌不择路丢下部下只带了几名龙族亲兵逃离王京,趁着夜色与混乱飞跃城墙与当天晚上唯一赶赴王京的帕芒基伯爵哈特曼.布豪的亲兵汇合一同逃回他的封地。
可是哈特曼伯爵知道政变已经失败,为了自保他临阵倒戈在封地内杀死了格米西斯,砍下他的头颅把它和布鲁歇尔一同送回王京,这场闹剧般的政变以布鲁歇尔与古斯塔夫的失败告终。
之后布鲁歇尔以参与谋反的罪名被剥夺王太子头衔,几个月后在骑龙出行时摔死。而格米西斯的家族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被屠杀。参与政变的几位诸侯也都受到了惩罚——带兵前往王京并且临阵倒戈的帕芒基伯爵哈特曼最终还是难逃一死,被判处叛国罪绞死,其爵位被剥夺,堡垒被拆除,封地收购王室,财产全部充公;而观望其他参与者被命令增加兵役与赋税,并且将继承人送至王京作为人质。
但处罚完这些直接参与者后对这次政变的清算依然没有结束。与布鲁歇尔以及格米西斯有关的龙与人都多多少少被牵连其中,波及之广前所未有,甚至内阁前法务大臣加文斯卡都被撤职逮捕,最后于狱中畏罪自杀。
财政大臣康拉德也是在那时松了口,同意王室开设私库,古斯塔夫也从那时起利用从康拉德手中夺过来的这份权力一步步成为足以干涉朝政的权臣。
“当年我父亲离扳倒古斯塔夫只有一步之遥,却在最后一刻遭到布吕歇尔的背叛,想必布鲁歇尔那时还以为自已能够凭借王太子的身份独善其身至少做个逍遥王子吧。”瑞尔拉马克那双晶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复仇之光。“古斯塔夫沿着用我父兄鲜血铺成的路登上今天的位置,把对我父亲所做的恶扩散到整个王国,无论是为了一雪家恨还是声张正义,都不能让古斯塔夫善终。”
威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瑞尔拉马克的一举一动,试图弄清楚他索要复仇的对象与方式,毕竟当年的那场政变自已也有参与其中。
早在格米西斯准备起事之前他就与自已通过信,希望北州军能够支持他们。
但是北州军距离王京距离较远,想要在不惊动王京的前提下驰援他们只能带领龙族士兵,而且还得是高强度飞行几小时后仍有精力的精锐龙族士兵。
在北州这片苦寒之地龙族的数目少之又少,从奥托国王开始王室一直试图把南方的龙族与人类迁入北州,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如今图林根龙基本上都在北都渥太华城以及周边的六座卫星城内。其余的维卡蒂安龙则大都零零散散分布于偌大的北州,保持着传统的家庭游牧制——四到八条龙以家庭为单位经营一片牧场,追随着野牛群逐水草而居。在这种情况下北州军能驰援王京的兵力并不足够支撑这场兵变。
于是自已回复格米西斯自已无法参与起义,并且劝说其不要贸然行事。
此后格米西斯和布鲁歇尔果然没有再联系自已,但是自已没想到他们又联系了三位能够支持他们起义的诸侯发动了那场政变。
而在政变的当天晚上,除了自已还有极少数亲信外没有人与龙知道其实当年布鲁歇尔和格米西斯逼宫失败后选择的第一个撤离点并不是哈特曼伯爵的封地,而是自已经略的北州——当年布鲁歇尔离开王京后派遣一位亲兵火速飞到北都,号称古斯塔夫谋反囚禁亨利国王,并且意图废黜自已北都理事亲王的职务,希望自已可以率领北州军南下勤王。
但是与亨利的求助信一同过来的还有库索斯的急递,内容是人类王太子布鲁歇尔与纹章院院长格米西斯谋反逼宫,失败出逃,各地诸侯见到二者格杀勿论。
虽然当时身处北州的自已尚且不知道王京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通过这两封急递以及先前格米西斯的密信威廉已经能大概拼凑出事情的经过——无非是布鲁歇尔伙同格米西斯谋反失败被古斯塔夫和库索斯追杀。
当时库索斯的信使与亨利的亲兵都在北都,自已安排他们停留的地方不过几百米,他们随时有可能会知道对方的存在,威廉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选择自已的站位。
最终自已选择中立——选择接过库索斯的旨意的同时秘密杀死亨利的亲兵并处理掉他的尸体。在后续的调查中一口咬定当天夜里没有见过布鲁歇尔的任何文书,只接待过库索斯和亨利的信使。
自已那么做也是无奈——随着统治阶层的腐化图林根王国已经不再是当年父亲一统江山时那个武德充沛的国度,曾经威震四方的东州舰队西州铁骑等精锐军队现如今已然名存实亡。
故而大家心里都认为拥有王国最强战力的部队就是腐化最少实战经验最多的北州骠骑——这支自已一手建立起来的军队。
可是作为北州军的创建者自已深知北州军的短板——北州军虽然在自已的治理下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作战体系,但主要还是依靠由图林根人的步兵与轻型火器部队还有维卡蒂安人的轻骑兵组成的陆军部队。
如若北州军真的南下,首先面对的就会是南方遍地的石砌堡垒与城市,对付它们无非两种战术——飞龙轰炸与火器炮击,但是空军和火器却都是北州军的硬伤。
养活一条龙需要的资源远远超过养活一个人。自已早已经计算过,一条成年龙的生存开销大概是一个成年人的二十五倍。无论自已再怎么经略北州,那里的气候不会改变,北州龙的数量远远少于南方。自已只能走精兵路线,每一位龙族士兵的训练代价都非常大且难以补充,因此北州军的空军只能依附于陆军难以独立行动。
不仅空军如此,自已虽然以熟练指挥火器作战出名,但北州的钢铁产量在一京三都中最低,生产出来的火器也大都是被设计用来反制骑兵冲锋与飞龙奇袭的,为数不多的攻城器械针对的也是维卡蒂安族的那些土木堡垒的。面对南方专门用来防龙袭与炮击的挪威式城墙只能说是聊胜于无,攻城战并不是少龙缺炮的北州军的强项。
更何况维卡蒂安族毕竟是异族,如果北州军真的陷入持久战的泥潭威廉不得不重新考虑他们对自已的忠诚。维卡蒂安族做梦都想南下离开北方的苦寒之地,放他们进来很容易,但是进来后能不能管的住,战后能不能让他们老老实实回去就不好说了。
而且就算北州军能够勤王成功自已这把年纪又能活几年呢。儿子普林顿虽然在自已的培养下也有一定的能力,但是让他在旧贵族与新功勋的勾心斗角中维续王国,在南方民族与北方民族的争权夺利中延续统治,自已可没那个信心把图林根王国的这种未来交给他来把握。
作为王室成员,夺回路铎温格家族的王权才是自已的最终目标,无论是扳倒古斯塔夫还是什么别的,都只是过程而已。
北州军是路铎温格家族最后的底牌,其最大的用处就是待在北州,用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不败传说震慑南方,为自已争取在朝廷上反击的机会。
但是瑞尔拉马克能理解自已的做法吗?他是因为和大多数国民一样对自已的所作所为不知情?还是说他虽然知情但是真的理解并原谅了自已?他复仇的对象究竟是罪魁祸首古斯塔夫,还是当年所有参与其中者?
“你方才说的‘我们’还包括谁。”威廉问瑞尔拉马克。“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遗孤吗?”
“古斯塔夫手中的冤案数不胜数,像我这样的遗孤当然不止一位,我在北海避难时尽可能把流落各地受霍夫曼家族迫害的遗孤聚集起来。”瑞尔拉马克的语气平静但坚定。“我们每条龙,每个人这辈子的目的只有一个——复仇。”
“那你们准备怎么做呢?”威廉不动声色的试探着问。“你们是打算刺杀古斯塔夫吗?”
“如果可以,我们希望杀光霍夫曼家族的所有人。”瑞尔拉马克的声音犹如暴雨到来的前夕一般平静但压抑。“我希望让古斯塔夫眼睁睁看着自已从殿堂跌落泥泞,看着亲朋党羽一个个死在他面前,最后再由我们砍下他的头颅告慰那些因他而死或生不如死的龙与人。”
“不过阁下不必担心。”瑞尔拉马克似乎看出了威廉的顾虑。“我会告诉我的那群手下,在殿下下令前,或者把古斯塔夫从内阁赶出来之前,我们不会动手。”
“光是杀了古斯塔夫而不清算其党羽,不仅又会在全国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而且还会彻底坐实你们父辈当年的案子,到时候再想洗刷掉他们逆臣的罪名为他们翻案可就是难比登天了。”
虽然有了瑞尔拉马克的保证但是该提醒的自已还是要说。不过威廉很是惊讶瑞尔拉马克能如此理智的对待复仇并且看出自已对他的顾虑。
“如果我们要合作,你们必须绝对信任我,朝堂上的事我会负责。你们记住,我是路铎温格家族的人,无论我干什么事,说什么话,最后扳倒古斯塔夫的目的不会变。”
“只要殿下同意,在扳倒古斯塔夫的过程中我和我的部下会全力相助,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也请殿下行个方便。”瑞尔拉马克说。“我们只有这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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