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苏尔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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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苏尔府(6)

 

“你们都是忠臣之后,本应该继承父辈的衣钵为国效力,现在却四处流浪隐姓埋名。”威廉感叹道。“等扳倒古斯塔夫后,我会为你们的父辈翻案,你们可以重新回到朝堂上,把你们这么多年吃的苦,受的委屈都说出来,不要让这些苦难再降临到这个国家了。”

“我并非是这些遗孤的领袖。”瑞尔拉马克轻轻摇了摇头。“他们并不因为我,而是因为复仇的执念团结一心。等我们大仇得报,是留下还是离开全凭他们自已。至于我,还是事成以后再说吧。”

“当年你父亲说服奥托把自已从千湖城召来王京商讨平北州之乱时他和我就有过一次对话。”威廉说。“在王国一众大臣中,他是第一个敢说出一京三都的制度已经出现了问题的。如果当年奥托和亨利能多听到些他的话而不是那些奸邪之言,王国也不至于成今天这个样子。”

父亲当年设置一京三都的原因就是因为文兰路铎温格家族宗室不强,需要与包括霍夫曼家族等其他家族合作才能控制住这个庞大的国家。

按照父亲的设想,待路铎温格家族宗室日益繁荣后三都理事亲王便可慢慢都换成路铎温格家族成员,这样即使日后矛盾激活出现内战,最后坐在王位上的还会是路铎温格家族的人。

只是父亲没有想到路铎温格家族的宗室会如此凋敝——从奥托到亨利是单传,而就算布鲁歇尔不意外身亡亨利也只有两个儿子。即使是已经活了六十多年的自已也只有普林顿这一个子嗣。

如果不算婚后改姓,整个文兰大陆还活着的路铎温格家族成员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小国王索科,堂侄子洛泰尔,小普林顿还有他还在襁褓中的女儿艾瑞卡,以及自已。五根手指刚刚好。

北州虽然有抗衡南方的实力,但只有自已能作为调动全北州力量使于一处,集各方精锐铸为一剑的中枢。可自已虽然有战斗到底的决心,却难胜天命大限。

如果自已还年轻,霍夫曼家族断然不敢像现在这样猖狂,自已必须在有限的时间找到霍夫曼家族的弱点予以致命一击。而他们只需要保证不出错坐等死亡降临到自已头上就行了。

威廉着瑞尔拉马克,心中感慨万千。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和一条隐姓埋名的“罪”龙在这隐秘的角落讨论救国之道,何其悲凉。

“路铎温格家族还有年轻的后代,索特国王,普林顿勋爵都是殿下的希望。”瑞尔拉马克似乎看出了自已心中的忧虑。“只要殿下能够让路铎温格家族重新掌权,再现当年的辉煌不是问题。”

威廉感觉自已还是有些小看瑞尔拉马克了,自已想要打他的虚实,但是始终没有得到什么自已想要的结果。而自已既没有多说什么话,自认为表情管理的也很是到位,可瑞尔拉马克却像是能读心一般知道自已的所想。

“跟我说说你们吧,如果想要合作扳倒古斯塔夫我们相互之间不能有所隐瞒。”威廉不再拐弯抹角。“北州的事都是明着的,想必你也知道,你们在冰岛和城里都有什么?”

“我们主要活动的地方还是在冰岛,在那里我们找到了合作者,我们沿着密西西比河在南方收购棉花棉布送到北海,不说富贵,养活我们自已还是足够的。”

“为什么不走海上走?”威廉问。“走河运收的税可要比海上多多了。”

“密西西比河两岸的棉花与棉布更便宜。”瑞尔拉马克说。“而且海上的海盗越来越多了,加勒比海是一处,格陵兰岛是一处。我们并不是什么富可敌国的商会,经不起抢劫,宁可多交税。”

“至于在城里,除了霓水街的洗衣场我们还有琴酒街的妓院和霍尔丘的酒楼。”瑞尔拉马克说。“妓院是我自已在经营。酒楼因为就在霍尔丘古斯塔夫的碧晶府对面,交给了一位背景更干净的兄弟。”

“妓院和酒楼,这都是打探情报的好地方啊。”威廉轻轻点了点头。“想必你们在城里有不少耳目吧,他们都打探出了什么消息?”

“殿下白天里天降王宫的事在城里可以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即位大典结束后古斯塔夫的府邸门前真的是门庭若市。”瑞尔拉马克说。“还有卡瓦尔带伤入殿的情况大家更是都在谈论。都在猜测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刺杀殿下。”

“说到这,卡瓦尔的伤怎么样了?”瑞尔拉马克看向卡瓦尔身上的绷带。“北州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不比别人多,殿下真遇上刺客了?”

“没错,这还能有假。”威廉点了点头,把几天前发生的事大概告诉了瑞尔拉马克。

“这就有些奇怪了,谁会现在对殿下动手呢?”瑞尔拉马克面露疑色。“他们留下什么标记没有。”

“没有,除了武艺之外那群家伙还算专业。”威廉看着瑞尔拉马克的神情心中也浮起一片疑云。“难道你觉得他们不是霍夫曼的人吗?”

“绝对不是。”瑞尔拉马克坚决的摇了摇头。“想要通过刺杀殿下控制北州只有两种选择,要不然是在普林顿勋爵还不能掌控全局的前几年下手,要不然就是同时对殿下和勋爵下手。若是那群刺客真的得手了,普林顿和北州军岂能善罢甘休?这不是故意给你们南下的理由吗,霍夫曼家绝对不会做这种自掀棋盘的事。”

威廉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这几天简直比打仗还要忙,这件事他还真没细想过。在如今风起云涌的时局中又是谁想要挑起这一场南北之间的冲突呢?

威廉皱了皱眉头,他绝不会轻易认输,但他得知道自已的对手究竟是谁。

“我听说南方正在准备和南文兰开战,会是他们吗?”威廉问瑞尔拉马克,上次南方意图征服中部群岛时就是北州军吓退了他们的行动,难不成这次他们想先对自已下手为强?

“这我说不清楚。”瑞尔拉马克摇了摇头。“不过要是真的如此,那他们的手法真是拙劣。”

威廉不语,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围绕在自已,围绕在路铎温格家族周围。在看不见的阴影里,到底有多少暗箭在瞄准自已。

“我们在北州遇刺的事并没有声张。大部分南方权贵都不知道北州发生了什么。你们既然能这么快知道这些事看来你的情报网确实很可靠。”

“上次在这里久居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我虽是亲王对王京现状的了解并不比你们多。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并没有什么对付古斯塔夫的计划,甚至不能不名正言顺的留在王京。”

“殿下留下来没有问题,对霍夫曼家族而言让您主动留在这里怎么也比让您留在他们难以控制的北州好。”瑞尔拉马克说。“举国皆知普林顿勋爵这几年也打了几场漂亮的仗,在北州军中威望渐涨。霍夫曼家族现在还不敢对北州下手。”

“那小子。”威廉笑着摇了摇头。“只能说他总算不会拖他老爹的后腿了。”

虽然威廉明白一位优秀的父亲会以自已的儿子为傲,但是普林顿真的耗尽了他的耐心。自已可以说是全力托举着他才让普林顿不至于辜负路铎温格这个姓氏,用了几乎两倍于计划的时间才让普林顿勉强达到自已的预期。

其实亨利刚刚中风时就曾希望他来王京做官稳定局势,那时正是霍夫曼与路铎温格两个家族斗争的关键,而病痛缠身的亨利已经没法再作为日渐衰落的路铎温格家族领袖与如日方升的霍夫曼家族对抗了。

可惜那时的自已还没有完全降伏维卡蒂安诸部,普林顿也不足以接替大任,他只能委婉拒绝,错失了一次绝佳的良机。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离间古斯塔夫和库索斯陛下。”瑞尔拉马克说。“古斯塔夫能够在你们人类那边呼风唤雨这么多年,但是却没有向龙族方面有任何势力扩张,甚至与古斯塔夫共治的龙族诸侯列克利安的家族至今在京城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一点——古斯塔夫的扩张至少是在龙王库索斯的控制下的。”

威廉默默点了点头,瑞尔拉马克不在宫中,却能凭借那些零零散散的情报拼凑出如此准确的分析,实属难得。

“有龙王陛下在,古斯塔夫就还不能一手遮了图林根的天。我们虽然无法接触到龙王陛下,但是会尽全力协助殿下团结龙王,离间古斯塔夫。”瑞尔拉马克的的眼中复仇的怒火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真诚。“但是霍夫曼家族的历史比图林根王国还要长,想要彻底扳倒他们会是一场持久战。殿下千万不能心急。”

瑞尔拉马克的神情中透露着惋惜与忧虑。“千万不要像我父亲那样,牺牲了自已的性命却为奸臣铺了路。”

威廉默默点了点头,多年征战的他自然知道心急是大忌,但自已这把年纪,还有多长时间能和霍夫曼家族抗衡呢?

“无论如何,只要我还在这里,王京永远会留有你们的位置。”威廉终于下定决心与瑞尔拉马克面合作,他端起酒杯缓缓站起来。“路铎温格家族不会亏待忠良之臣,今们助我,我必然不会让你们劳而无功。”

“我们这些遗孤从小就便没有了家,唯有忠义作为的护身符。”瑞尔拉马克也拿起酒杯站起来。”对于那些让我们家破沦亡的,我们一定会复仇,哪怕同归于尽。但是那些愿意帮助我们,把我们当人当龙看的,我们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会报答。”

一人一龙再次将各自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烈酒下肚,他们心里都燃起了一把火。

在闭市宵禁的钟声敲响前威廉和瑞尔拉马克又谈了一些在北州自已不太清楚的事——虽然瑞尔拉马克只比多利他们早来了一年多,但是他从小便在这座城市长大,知道许多鲜为人知的细节。

无论战争是发生在北州的旷野还是王京的宫廷,提前对战场进行侦查都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或许某个不起眼的细节就是他们以弱胜强,反败为胜的关键。

一周后,威廉保留北都理事亲王职务并入协理院的任命书从王宫中发出,苏尔府的屋顶上终于名正言顺的升起了那面属于威廉的旗帜——代表人类王族的金冠红狮在左,代表北州的北极熊在右。

威廉在庭院中仰望这面见证过自已无数次胜利的旗帜,飘扬的旗帜在阳光下绽放出万丈光芒。

这面旗帜仿佛这片被阴影遮蔽的战场上唯一的光明,虽然周围如狼似虎的阴影如同沸腾的黑色潮水一般想要将这颗眼中钉吞噬,但威廉相信这面旗帜最终会像黎明时的曙光一样逐渐壮大,将那些阴影逼到角落,直至消散。

既入此局,回头绝路。成则为王,败则为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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