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瑞尔拉马克。”多利说。“我还以为他要再晚一些呢。”
看守的亲兵打开门上的一个小窗口向外看了一眼，随后移走门栓向内拉开大门——威廉发现这扇大门在外面的样子是一个摆着瓶瓶罐罐的柜子。
门外的光线并不怎么亮，显然也是在室内，随着空气的流动威廉果然闻到了洗衣场和染坊那种独特的味道。
一个巨大的影子和一双闪闪发亮的晶绿色眼睛伴随着那些气味出现在门口，不过由于背光威廉看不清对方的身上的细节，直到多利举起油灯他才认出对方是一条天龙。
格米西斯是一条海龙，而眼前的瑞尔拉马克很显然并不是混血龙，看来确实是养子无疑了。
龙族之间相互收养异族养子的行为在贵族中间很常见，很多出身并不高贵的龙通过这种认养父的方式飞黄腾达。不过很显然瑞尔拉马克不仅没有享受到多少贵族养父带来的特权，反而继承了父亲沉重的责任与复仇的执念。
“这位就是格米西斯之子瑞尔拉马克阁下。”多利向自已介绍说。“瑞尔拉马克阁下，这位是我们的威廉亲王。”
听到自已的名字后瑞尔拉马克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走到自已面前向自已行礼。
销声匿迹五年之久的瑞尔拉马克想必不会与贵族阶级有太多接触，但他行礼的动作却优雅标准，很显然他并没有忘记父亲当年的教导。
身为亲王面对行礼威廉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这一次威廉能看出来瑞尔拉马克并非是在阿谀奉承，而是真心实意的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他对自已的敬意。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瑞尔拉马克的语气中充满了歉意。“您不用等我。”
“格米西斯是王国的忠臣，而你是忠臣之后，值得我一等。”威廉没有多说什么。“这里太拥挤，咱们上去说吧。”
多利于是打着油灯在前面带路把威廉和瑞尔拉马克带到了会客厅中，会客厅中卡瓦尔与塔坦卡早已在等候多时——毕竟这是威廉与瑞尔拉马克的第一次见面，还是谨慎一些最好。
瑞尔拉马克在多利的引导下隔着一张桌子坐到威廉对面。一名仆从随即把一大一小两个按照人类与龙族差异区别的酒杯分别放在威廉与瑞尔拉马克面前，为他们倒上了一杯北州蒸馏酒。
天色已经渐暗，不过自已的部下已经点燃了灯，灯烛的火光把会客厅照应的灯火通明。
借着灯光威廉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瑞尔拉马克一番——平民打扮的瑞尔拉马克没有像贵族一样用珠宝与锦布将身体包裹起来，只是与寻常龙一样在尾巴末端与后腿根部缠上了一层灰棉遮羞布把下身处的隐私部位遮了起来，因此威廉可以看到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节。
和多利说的一样，瑞尔拉马克是一条精瘦的古铜色雄性天龙，体型并不算大，在龙族中属于比较矮小的一类。不过身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很是强壮——结合多利方才对他的介绍瑞尔拉马克看来还是条文武双全的龙。
但是威廉也看出瑞尔拉马克的肌肉线条与卡瓦尔不尽相同——他与飞行相关的胸肌并不如卡瓦尔发达，而两条前肢却更加粗壮——这说明瑞尔拉马克的肌肉并不是通过战斗与训练练就，而是在长期的劳作中形成。
“‘剑与火，血与酒’，在北州每逢大战前夕兵士们都会和军中最亲密的战友一同饮酒。”威廉端起酒杯。“这种酒在北州被我们称为阿夸维特，意思是‘生命之水’，天冷的时候能驱寒，恐惧的时候能壮胆，生病受伤的时候能救命。”
“听说在我们之前你们就已经开始在谋划扳倒古斯塔夫了，这两年你们也帮了我不少忙。来吧，和我一起喝了这杯酒吧。”
威廉说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瑞尔拉马克犹豫了一下，也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随着酒流过喉咙与食道，瑞尔拉马克感觉自已好像变成了火龙一般似是能从口中喷出火焰，自已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尽量做到面不改色。
“和南方常喝的葡萄酒比起来，北州的酒要烈的多吧，第一次喝不惯也没关系。”威廉放下酒杯笑了笑。“听说你今天过来是有话告诉我，什么事说说看吧。”
“殿下时间宝贵，我就直说了。”瑞尔拉马克尽可能忽视喉咙处传来的灼痛感。“想必殿下来到王京也是为了扳倒古斯塔夫，我们一直希望能有一位有胆识和能力的盟友能够一同对抗霍夫曼家族的乱政。殿下您在北州的战绩举国皆知，您绝对不是像当年布鲁歇尔那样懦弱的人。”
威廉不语，瑞尔拉马克所指的当年是指五年前，而五年前图林根王国发生了一场震动全国的大事——布鲁歇尔与格米西斯的谋反案。
根据王室公布的调查结果，五年前格米西斯撺掇布鲁歇尔趁父亲亨利卧病在床取而代之，结果政变当晚他们逼宫失败，格米西斯便挟持布鲁歇尔出逃，最后被弃暗投明的部下杀死。
不过威廉和瑞尔拉马克作为局中人自然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八年前侄子亨利因在酒后骑龙狩猎时吹了冷风而中风。虽说头脑还比较清醒但是已经无法独立衣食起居，口齿也不再清晰。故而王国人类方面的事务逐渐被蒂娜王后把持，蒂娜的哥哥古斯塔夫也是在那时被任命为宫务大臣。
这时布鲁歇尔虽然还是人类王太子的身份，但是蒂娜并非他的亲生母亲。他作为先王后之子在王宫中的位置变得愈发尴尬。如果不是还有龙王库索斯的支持，他的异母弟弟索特随时有可能取代他。
但是五年前库索斯决定将国库一分为二，从中分出独立于国库的王室私库。对于这一决策朝堂上分为两派——以宫务大臣古斯塔夫为首的一派支持龙王的决策，以财政大臣康拉德为首的一派反对这个决策。
宫务大臣与财政大臣一位掌管南方岁贡，一位掌管王国赋税，是王国财政收入的两大支柱。
不过在王室私库设置前无论贡币还是赋税最终都要经过财政大臣的手进出国库，私库的设置从某种意义上是把国库的一部分分出去交给宫务大臣管理，也就是把财政大臣的一部分权力分给宫务大臣，康拉德自然不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已的权力拱手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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