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定了定神，轻声问春红：“咱们府里呢？都好么？”
“嗯，就听说主母病了几日，不过服用了半只百年老参，如今也缓了过来。但是其他院里好像也有几处挂白布的。虽然没有被送去广安大厦，可还是到底没能留住人，只等过几日悄悄送回老家。”
沈知意听着，心中猛地一紧，怪不得那段时间她经常在半夜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原来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心中不免哀伤。
沈知意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她望向窗外，街道上应该仍然冷冷清清。
整日隔着院墙都未曾听见外头有什么动静，少有行人走动，原来如此。
不敢想象，就连顾府这样的富贵人家，都有因着这场风寒而去世的人。
那外头普通百姓的情况，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沈知意听着春红东一句西一句的讲，紧紧攥着袖口，有些坐立难安。
她迫切地想立刻冲到外面看一看。
“城南那处听说己经在改造了，要建什么公园，好多人在里头动土呢！那公园里要种好多花花草草，还有宽敞的石板路，以后不再是京城里的棚户区啦！”
“连钱婶子的男人都去那里做工了。”
春红一边手脚麻利的在屋里擦上擦下，一边兴奋地对沈知意说道。
钱婶子因着能自由出入顾府，身上揽下了不少织毛线的任务，分发给顾府的丫鬟们，从中赚取三五文的中间费用。
春红因着要操持小院里的一日两餐，便时常趁着闲暇，悄悄溜到钱婶子那儿。
去打探灶上的手艺，顺便拉着钱婶子唠上些鸡毛蒜皮的家常，也能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春红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凑到沈知意跟前，神秘兮兮地说：
“而且听说二月初二那日，有大人物会去南城公园里植树呐！”
想象着那热闹的场景，春红脸上满是憧憬。
手里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真想去看看呐，要是能瞧一眼那些大人物，可就开了大眼界了。”
沈知意猜想，也许那大人物十有八九是国公夫人。
毕竟疫病一事她可是功不可没，以一己之力结束了来势汹汹的疫病。
这植树造林的朝廷政令应当是认真的。
而她此刻，只想卖树苗！
这是个多好的赚钱的生意啊！
可惜现在培育苗种，等苗子长起来，那得猴年马月了吧！
况且她能看到商机，别的大商号肯定也能看到，就如同那煤炭炉一样。
抢占先机永远比什么都重要。
况且这种大工程，她可没有把握能掺和一脚。
哪怕顾远舟之父归为朝廷命官，但是并未出任工部，哪怕是她想借光都借不着。
还是赶紧老实的吧。
沈知意望洋兴叹，她生就没这发财命。
里里外外近二十天没出门，没想到外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
她想出门，可是顾府还不让随意出门。
她并不怕这风寒病毒，但是顾府的其他人怕。
怕带了外头的病气进来，以为关上了大门，就能管住外头的病气，勒令任何人出门必须要经过主母的允许。
就连三福借口出门去买盐都不允许，午时巧姑带着厨房的一个丫头特意送了一提篮的油盐酱醋调料来。
并且再次重申了顾府的门禁。
沈知意还没有勇敢到忤逆上头的三层婆婆，事关顾家男丁的仕途，这事必定是认真，她也不敢去挑战。
也不知道庄子上怎么样了？经过这个冬天的严寒，人口是否还齐全？
就这样，只能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正月十二，正月十三……
肥猪一样吃喝睡，习字，看书，锻炼身体。
整天在院子里和隔壁院子里头打转，等着正月十五日的来到。
渐渐地，院外时不时也能传来朦胧的人来人往的声音，想必此刻街面都恢复正常了吧？
毕竟正月十五，街上的铺子都应该开市。
元宵佳节至，这是一年一度逛庙会，看花灯的好日子。
沈知意用过朝食，穿戴严实，提着手炉，让春红带着银钱，同三福三人往西角门上去。
“你们怕不怕，若是怕，现在回去也来得及！”
沈知意看了看春红和三福二人，脸上俱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
“跟着娘子，哪怕什么？况且我们吃得饱，身体棒着呢！”春红扬了扬胳膊，特别自信。
她盼着出门也有些日子，双颊通红，脖子上挂着早早织好的毛线手套，兴致勃勃盯着外头。
三人走到西角门上，这回小顺儿倒是没有说什么，三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出了顾府门。
顾府竟然是解了门禁？
疫情的阴霾虽己渐渐散去，但街道上却不复往昔的热闹，连年前的热闹都比不上。
那时候滴水成冰，三天两头下雪，街面冰雪泥泞不堪，都人来人往。
花灯依旧挂着，却少了穿梭其间的拥挤人群。
店铺虽照常营业，却少了些讨价还价的喧闹。
偶有行人路过，也是脚步匆匆，神色间还残留着疫情带来的疲惫与谨慎。
曾经繁华的金水街，如今显得格外空旷。
怎地这般萧条？
沈知意带着两个小的进入了金水大街的利民超市里，人比往日少了一大半。
好多伙计都开始闲聊起来。
吃了许久的萝卜白菜，沈知意本想看看利民超市的蔬菜区没有有别的花样，例如说西红柿，土豆什么的，买些回家调剂调剂口味。
没想到，哪怕是土豆呢，那价格都比年前翻了五倍不止，更不用说黄瓜，青椒，茄子这种稀罕大棚蔬菜。
好家伙，国公夫人这是杀富济贫来了么？
逛了一圈，沈知意觉得自己种的菠菜，青菜和青蒜苗就很不错，不比这些差，也是能吃的。
逛来逛去也没什么好买，最后花钱买了一小筐鸡蛋让三福提回去，然后去西市的南货铺子上与她们两个汇合。
“娘子，往年的正月十五可不是这个样儿，三步两步的就有卖糖人，卖糖葫芦，卖花灯的呢。”
如今，稍微往偏僻些地方走，却看到是——住家门上挂着白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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