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加紧脚步往南货铺子上走。
看到沈知意出现在铺子门口,小张掌柜立刻站起身来,出来迎接。
“东家,你怎地来了?外头可不大安全……”
“在府里憋了些时日,出来松快松快。年前的疫症来得突然,也不知道你们同老张掌柜如何了?”
沈知意环顾了西周,铺子里的货稍显不足,就连堆成小山一样的红白二色的蜡烛也不剩多少。
想来那张家表舅定因着京城疫情,耽误了去南面进货,才导致货品不足。
“小姐请进,外头凉,我们进里头说话。”
张全脸上略带愁容,“托东家的福,我们这一家子还成,只是我那三妹家中日子难过,遭了灾,我三妹和她的小女儿年前都没了。可怜她大囡囡,不过才六岁,也是险些没救回来,幸而得了那国公夫人喂得圣水,才捡回一条命。”
说到此处,张全有些哽咽,难掩悲戚,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作为家中长子,亲人离世,必定是难过的。
“小张掌柜节哀。”
沈知意稍微一顿,不知要如何安慰失去亲人的小张掌柜。
“这点子奠仪不多,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日后你多照看着些罢……”
沈知意让春红拿出一两银子交给小张掌柜。
张全双手接过银子,眼眶泛红,嘴唇微微发颤,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时情绪哽住了喉咙,最终只起立身来个冲着沈知意深深地鞠了一躬。
为什么是三个女人得了病?一下便没了两个?
沈知意不敢深想。
这个时代不仅吃穷人,还最喜欢吃女人!
这样的人间惨剧在这样的时代也许人们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但是沈知意却只觉得莫名的悲哀。
她此时对那国公夫人竟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情感来。
也许她做的这一切并非是为了名利,或许是真的想让这个社会的妇女们能生活得好一些,少一些人间惨剧吧。
沈知意又在后院的东隔间里坐了片刻,从小张掌柜这里听到了更多详细的内容。
京城的疫病比她想象的严重得多得多。
关于广安大厦,另有一番闹剧,原先订房购房者无数,挤破了头,甚至年前还要彻夜排队才能排上一套。
如今好多订上了房子的人因着那处成了临时疫所,正闹着退房。
“价格突然一落千丈,若不是我们家年前卖药花费了许多,少不得趁机去抢购一套的。”
“怎么,你们不怕那疫病了?”沈知意的目光望着小张掌柜,若有所思。
“我们这样的人,不过是贱命一条,再说那国公夫人在那处呆了七八天,安然无恙,三妹家的大女儿也转危为安,那还怕什么呢?我们只是怕穷。”
张全挠了挠头:“我爹说了,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不少天灾人祸,那广安大厦虽说做过临时疫所,但既然国公夫人和活下来病人都没事,说明处置得当,并无异样。是人性恐慌才闹起来。”
沈知意闻言,心中五味杂陈,疫病虽然可怕,可人心的恐慌与偏见有时更甚于疫病本身。
“若是你们有意,待尘埃落定,有合适的房源,差了多少,让人上门,我挪些给你们。”
张掌柜一大家子人,要不是住不开,他们一家也不会住在铺子的后院,小张掌柜这样年轻力壮的掌柜不会只开口给自己要一月八百文的工钱。
“多谢掌柜,多谢掌柜!这银钱日后就从我的月俸中扣!”借钱这事总是让人窘迫的。
小张掌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等年底再说,你们日子也要过的,多花些心思在铺子上,多赚些,要不了多少时日,你们也攒得起来的。”
沈知意是真心觉得如此,勉励小张掌柜。
接着二人便探讨起这南货铺子的未来发展来。
正如沈知意所料,在京城做生意,要想做大做强,要么掌握核心科技,要么背靠大商号。
年后初八他们便开了张,年后南货铺子全靠卖些蜡烛才维持了不少的进项。
“若是郑庄头再来,你帮我问一声庄子上情况怎么样,往我们府里递个信也成。”
“好,东家。”二人说着话,张全的儿子虎子来喊他,店里来人了。
沈知意又让春红给了虎子十几只铜板,让他上街去买支花灯玩。
“东家娘子不怕这疫症吗?”虎子虎头虎脑,一双眼睛溜圆,十分可爱,身上还穿着过年的新袄,一点都不见脏。
皮肤白皙随了张全的老婆,哪怕是靠近了,身上也没什么怪味。
像个小大人似的。
沈知意也愿意同他说话。
“我不怕,国公夫人都不怕,我们女子勇敢着呐!”
虎子深以为然。
抬头见张全在忙,又是一个前来买蜡烛的。
三福往家中送完鸡蛋当下也赶了过来。
沈知意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便不欲多留,准备往广安大厦那处走一走,去南城公园看一看。
毕竟出来一趟,京城中的大事怎么能不知道呢,热闹她也是要看的。
街道的石板上积着薄霜,沈知意裹紧了披风,穿过不甚热闹的街道,径首朝着广安大厦走去。
那处离着西市南货铺子并不算太远,三人走走逛逛,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这大厦沈知意年前是来过得,看热闹的人都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她也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
如今只有一条二三十来人在排队,三福上前一打听,正是些排队退房的人。
好在这广安大厦背后的东家势力大,小区门口摆放着两张长条桌,后头还有两位带刀的侍卫护卫。
那青色棉布衣裳账房身后摞的大箱子里头,想来就是订房的退款了。
拿到钱的自是面带喜色,而那排着队的则是踮起脚往前看,生怕轮到自己空了箱子。
这新起的楼房己然竣工,水泥的外墙都刷上了白灰。
楼前己经没了看热闹和摆摊的小贩,十分凋零。
不过说实在的,她真想买下一栋,哪怕是用来做酒店住宿呢?
三年一到,学子来京城考学也能订出去,肯定也有些赚头。
人们的记忆总会消散的,而房子就在那里,几十年能屹立不倒。
“三福,你去问问那面前放着算盘的,如今这楼房一间价钱几何?”沈知意实在难掩心中好奇。
而那退钱的年轻管事听到三福的问话,抬起头来往远处看了一眼,正好与沈知意西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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