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刚染上海平面时，蒋梦瑶己经站在落地镜前。婚纱的缎面在微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层层叠叠的裙摆像海浪一样铺展开来。她伸手触碰镜中的自己，指尖却在即将碰到镜面时停住了。
"真的准备好了吗？"
这个念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时，化妆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蒋梦瑶从镜子里看到母亲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翡翠耳坠在晨光中轻轻晃动。
"你父亲年轻时也逃过婚。"蒋母突然开口，把咖啡递给她，"婚礼当天早上，他骑着自行车跑了三条街。"
蒋梦瑶瞪大眼睛："爸爸？"
"最后被我爸——也就是你外公——拿着扫帚追回来的。"蒋母笑着替她整理头纱，"知道为什么吗？"
蒋梦瑶摇头，咖啡的香气在两人之间氤氲。
"因为他太紧张了，紧张到忘记穿裤子。"蒋母突然笑出声，"你现在的表情，和他当时一模一样。"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宾客区，两百张白色座椅己经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沙滩上。伴娘林晓不断看表，第无数次拨通陈默的电话。
"还是关机？"蒋梦瑶攥紧捧花，铃兰花瓣被她无意识地揉碎了几朵。
"所有伴郎都说没见过他。"林晓压低声音，"最后一次出现是昨晚十点，说要去取......"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一辆沾满泥浆的越野车歪歪斜斜地冲进婚礼场地，在沙滩上犁出深深的车辙。车门弹开的瞬间，全场宾客倒吸一口凉气——
陈默西装裤腿卷到膝盖，衬衫袖子撕破一道口子，右手死死攥着个丝绒盒子，左手提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龙虾？
"抱歉。"他气喘吁吁地站定在红毯起点，头发里还夹着水草，"戒指盒掉海里了。"
蒋父铁青着脸拦住浑身湿透的陈默："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海浪声中，陈默从内袋掏出一份文件："今早六点签完的，咖啡馆地契永久使用权。"他顿了顿，"用我父母留下的最后一块地换的。"
蒋父翻看文件的手突然顿住。他抬头看向这个曾经被他称为"投机分子"的年轻人，发现对方眼睛里是他熟悉的固执——二十年前，他站在岳父面前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混账东西。"蒋父突然把文件摔在陈默胸口，"我女儿要是受一点委屈......"
"您随时可以收回地契。"陈默接住文件，嘴角终于扬起笑意，"只要您能找到比她更锋利的律师。"
远处，婚礼进行曲突然响起。蒋父整了整领带，向陈默伸出手："还愣着干什么？我女儿等着呢。"
当陈默第三次把戒指掉在沙滩上时，全场宾客己经笑作一团。蒋梦瑶看着跪在沙滩上找戒指的新郎，突然蹲下来握住他沾满沙子的手。
"陈先生。"她眼睛亮得惊人，"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海滩婚礼吗？"
陈默摇头，海浪打湿了他的裤脚。
"因为涨潮时，所有脚印都会被抹平。"她凑近他耳边，"就像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阳光穿透云层的瞬间，陈默终于把翡翠戒指推进她的无名指。戒指内侧刻着两行小字：
【潮汐会带走沙粒】
【但带不走这个吻】
当蒋梦瑶发现豪华套房居然没有咖啡机时，陈默己经用酒店电水壶煮好了两杯速溶咖啡。她看着这个白天在众人面前从容不迫的男人，此刻正笨拙地搅拌着咖啡粉，突然笑出声。
"笑什么？"陈默把马克杯递给她，杯沿沾着没化开的咖啡末。
蒋梦瑶接过杯子，指尖划过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就是觉得......"她的声音轻下去，"二十三岁的蒋梦瑶一定想不到，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会以速溶咖啡收场。"
陈默突然把她拦腰抱起，咖啡洒在地毯上也没人在意。"错了。"他把她放进浴缸，自己则在边缘，"是以这个收场——"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流星雨正划过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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