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十七分，蒋梦瑶猛然睁开眼睛。
窗外仍是浓稠的夜色，只有远处偶尔闪过的车灯在窗帘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她盯着天花板，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明天就是婚礼。
这个念头像一记重锤砸在胸口，让她瞬间喘不过气。她翻身坐起，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被单。身旁的陈默睡得正熟，呼吸均匀绵长，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腰上，仿佛在睡梦中也要确认她的存在。
蒋梦瑶轻轻挪开他的手，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窜上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抓起梳妆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被调到最低亮度——锁屏是她和陈默的婚纱照，照片里他低头吻她眉心，而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可现在，她只觉得胃里翻涌着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五点零三分，蒋梦瑶站在玄关处，手里攥着一双帆布鞋。
她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胡乱扎成马尾，看起来像是要去晨跑——如果忽略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手指的话。
"只是出去透口气。"她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在所有人醒来之前回来就好。"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蒋梦瑶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拿铁"猫蹲在鞋柜上，歪着头看她，金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嘘......"蒋梦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乖乖的，别吵醒你爸爸。"
橘猫甩了甩尾巴，突然纵身一跃，精准地落在她肩膀上。蒋梦瑶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个毛茸茸的小叛徒，却听见卧室方向传来床垫弹簧的吱呀声。
五点西十七分的地铁站空无一人。
蒋梦瑶刷完卡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想好要去哪。她机械地走上站台，肩膀上的"拿铁"不安分地扭动着。当列车呼啸而来的风声灌进耳朵时，她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
陈默喘着气站在她身后，西装外套胡乱套在睡衣外面，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左脚穿着皮鞋，右脚居然还是拖鞋。
"你......"蒋梦瑶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解释都卡在喉咙里。
陈默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他看起来像是狂奔了十条街，可眼神却异常清明。他慢慢松开攥着她手腕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那是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我害怕】
"你知道我第一反应是什么吗？"陈默把纸条展开抚平，"我以为你被绑架了，绑匪还强迫你留下这么可爱的勒索信。"
蒋梦瑶想笑，眼泪却先一步掉下来。
列车进站的轰鸣声中，陈默突然单膝跪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她系好散开的鞋带。他的手指很稳，声音却很轻："蒋梦瑶，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你说最讨厌言情剧里逃婚的桥段？"
她点点头，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
"那现在算什么？"他抬起头，晨光透过玻璃顶棚落在他的睫毛上，"蒋氏反套路？"
"我不是逃婚......"蒋梦瑶蹲下来和他平视，"我就是......突然觉得太幸福了，幸福得害怕。"
陈默静静看着她，突然伸手捏住她的鼻子："笨蛋，呼吸。"
七点整，婚礼策划团队在酒店急得团团转时，新郎新娘正坐在便利店门口分吃一个饭团。
"所以你是怕我婚后变成秃头啤酒肚的中年大叔？"陈默故意把西装裤腿卷起来，露出脚上的拖鞋。
蒋梦瑶抢走他手里的最后一块海苔："我是怕......"她的声音低下去，"怕这么美好的东西会突然消失。"
陈默突然凑近，吻掉她嘴角的饭粒："那我们来做个约定。"他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蒋梦瑶女士，你愿意每天浪费一小时来害怕吗？比如现在这样——"
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晨风卷着阳光扑进来。
"——剩下的二十三小时，必须用来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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