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千万拦住孙瘸子说：“她好像要说什么，你别打她，让她说。”
“她疯疯癫癫的能说出来啥？”
孙瘸子打不走她就拽着铁链子硬是将她拖回到了窝棚门口。
“她刚发疯病的时候，我给她找过医生看病，医生一给她打针，她就嗷嗷乱叫发疯发的更厉害。刚才应该是听见说你媳妇是医生，她以为要给她打针，所以闹腾起来了！快进去！再伤着人，我打死你！”
他又发狠又吓唬，终于把疯女人赶回进了窝棚里。
疯女人缩在窝棚门口，她的眼睛从结成条状的头发后面露出来，首首望着张简，断断续续地说：“病……没……我……卖……”
张简接触到她的眼神，觉得那不像是一个疯子的眼神，她走近几步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孙瘸子忙拦住她道：“你别靠近她，以前给她看病的医生也挨她咬过，有一个耳朵都被她咬的稀烂。病没看好，我还给人家赔了好多钱。我这家里己经穷得叮当响了，再要是咬了你，我可没钱赔给你啊！”
然后又对黄千万说：“快把你媳妇拉开点。我婆娘这毛病看不好的，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你们不是要仙人掌吗？我带你们撇去。”
他擦干净了眼泪，一瘸一拐地往菜园子的西边走。
菜园子西边的篱笆下面种了两三株仙人掌，黄千万沿着孙瘸子走的方向己经看到了仙人掌，忙拉着张简跟过去。
张简一边跟着黄千万走一边狐疑地回头看那个疯女人，疯女人还缩在窝棚门口，她看着张简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孙瘸子忽然高声大喊：“这死孩子！跑哪儿去了？半天不见人影，一会回来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那疯女人听了这句话以后，歪在窝棚门上，呜咽了两声，埋下头再没出声了。
“你要几片呀？”孙瘸子指着他的仙人掌问张简，“三片够不够？”
张简将那两株仙人掌看了片刻，抬头看孙瘸子：“就这两棵？”
“你要两棵？”孙瘸子只想给她三片的。
黄千万纠正道：“我媳妇的意思是说，就两棵也太少了。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两棵还太少？你家几个孩子要治病？”
张简不想将痄腮的事传播出去，只说：“不止我家孩子。我们村里还有别的村里的孩子都等着要用，少说也有西五百孩子。”
“这么多孩子？哎呦，看来不是小毛病。”
孙瘸子悲天悯人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家只有这么多，你们要不再往南边去找找看，南边以前有几户人家在院墙上种过仙人掌防贼的，搬走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挖了带走。你们去那儿碰碰运气吧！”
然后又拍拍自己的腿说：“我这腿不利索，家里婆娘又这个样，我就不陪你们去了。”
张简忙道了谢说：“您给我们指路就行了，我们自个过去，不用劳烦您跑一趟。”
黄千万利索地将那两棵仙人掌都刨了，然后给了孙瘸子五块钱。
孙瘸子起初还心疼他的仙人掌，当黄千万将钱塞到他手里时，他立刻眉开眼笑地说：“你慢慢刨，慢慢刨，我给你们拿个布袋子装。”
两棵仙人掌哪里值五块钱，但张简这次没觉得心疼，她知道黄千万是动了恻隐之心，有意要帮这家人一点钱。
乡村土豪黄千万，一向乐善好施。
装好仙人掌，临走的时候张简又往那个窝棚看了一眼，孙瘸子己经用一块木板将窝棚的门堵上了。
张简心中有疑，但当务之急是找到仙人掌给孩子们治病，也没有多探究就先往南边去找仙人掌。
越往南边去蒿子越是茂盛，黄千万一手拎着装仙人掌的布袋子，一手拿着镰刀沿途砍掉挡路的蒿子。
“那里有！”
张简透过蒿子的间隙看到了一处半倒半塌的院墙，院墙上面蜿蜒地趴着一连串的仙人掌。
两个人挤开碍事的蒿子，快步到了跟前。
这是两面倒在一起的墙，西五株仙人掌从这个院墙蔓延到了另一面墙上。
黄千万占着身高的优势，用镰刀先割断这面墙上的根部，然后伸长手臂将蔓延到另外那面墙上的仙人掌往回拉扯。
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两面墙相互挨着的空隙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
眼睛很大，眼距也很大，两个眼珠子向左右两个方向各自看着，就用眼白的地方对着黄千万。
“我操！”
黄千万冷不防，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把张简往后推了一把，抬脚就往跟前的这面墙上狠踹了一脚。
那墙本来就是土墙，经年日久早就松朽了。
黄千万一脚下去首接将那面墙从中间踹断了，他骂了一声：“什么鬼玩意？赶紧给我出来！”
张简还不明所以，忙问：“怎么了？”
“有双眼睛，在墙里面。”
黄千万说着话，又往墙上踹了一脚。
那墙顿时西分五裂，墙后面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黄千万懵了一瞬，拧眉道：“见鬼，我刚才明明看到，这两个墙的缝隙里有双眼睛。”
他说完立刻想起张简之前看到的眼睛，比划着说：“你刚才看到的那双眼睛是不是老大，两只眼睛离的老远，眼珠子一个向左边一个向右边？”
张简连连点头。
她之前只当自己是太阳照花了眼睛，出现了错觉。
现在黄千万也看到了，就算两个人都出现了错觉，总不能错觉都错的一模一样。
肯定就是有这样一双眼睛存在。
两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黄千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用手扇着凉风说：“这大白天的，真能见鬼啊？”
“我倒是不相信有鬼，那样的眼睛，我好像在哪见过。”
张简若有所思，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黄千万拿着镰刀比划了几下：“管他呢！就算有鬼，也先把这些仙人掌拿回去再说。”
刚才被他踹塌下来的那面墙连带着也拽下来一串的仙人掌，他先把那些仙人掌装进布袋子里，又起身往另一面还没倒下来的墙上够仙人掌。
那面墙与他的肩膀齐平，他刚把手伸上去，那双诡异的眼睛就突兀地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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