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贼！”
黄千万笑骂了一声，一把薅住眼睛上方的头发就将人从墙上甩了下来，他一脚踩上去，将人死死摁在地上。
“敢吓你小爷！看你往哪跑！”
张简仔细一看，是个小孩子，看模样有八九岁了，但只有西五岁小孩那么高，脸扁平的像一张大饼，眼距很宽，两只眼睛斜斜地向外吊着。
看到全部面容后，张简立马想起来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睛了。
前世她在工作的医院看到过，这是个二十一三体综合征患儿。
二十一三体综合征又叫唐氏综合症，得了这种病的小孩一般发育迟缓，智力低下，长的跟普通孩子也明显不一样，尤其是一双眼睛，斜斜地向上吊着，眼距比普通人宽。
这个孩子可能还合并有斜视，所以两个眼珠子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歪斜着。
他被黄千万踩在脚下，张着大嘴啊啊地叫着，像是要哭又像是吓到了人促狭地在笑。
黄千万也将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啧啧称奇道：“这肉体凡胎的，怎么有本事长成这么个模样？”
“这是病。”
张简赶紧拍着他的腿，让他放开脚。
“你别踩着他了。这种小孩一般都有心脏病，你别给他踩出个好歹来。”
那小孩又啊啊叫了几声以后，开始嚎啕大哭。
“刚子！刚子！”
孙瘸子迟缓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孩子听见自己的名字，哭叫的更加大声，西肢也胡乱挣扎起来。
张简忙又催着黄千万松脚，黄千万挪开了脚，刚子也不起来，在地上乱扭了一阵，两只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了一阵，向黄千万做各种自以为很吓人的古怪表情。
见黄千万和张简不为所动，他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黄千万吐字不清地骂道：“妈……逼……”
黄千万嘿了一声：“这小混球，我没揍他，他居然还骂我！”
刚子立刻哈哈大笑，转过身风一般刮不见了影。
看他快速跑走的身形，黄千万立刻说：“就是他！就是这孙子！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小混球从你身后蹿过去的。长得跟憨子一样，跑得比兔子还快！”
“刚子！刚子！”孙瘸子还在呼喊，“你倒是回个声啊！是哪个在欺负我家刚子啊？刚子！”
他大声地呼喊着，一瘸一拐地穿过茂密的蒿子走了过来，看清是张简和黄千万，顿了一下说：“是不是我家刚子出来吓你们啦？”
他刚说完，刚子又风一般从蒿子丛里刮了过来，围着孙瘸子一阵乱跑，嗷嗷啊啊地一阵乱叫。
张简和黄千万也听不懂他说的啥，孙瘸子喝令道：“别乱跑！赶紧回家去！”
然后又抱歉地冲张简和黄千万笑了笑说：“这我家孩子，是不是吓着你们了？你们别害怕，他生下来就是这个模样。唉……”
他深重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我是不想说的，都让你们看见了，也没啥好瞒的了。他妈就是因为生了他，看到他这么个怪模样，吓疯的。”
“长了这几年长开了，看着还行，刚生下来那会儿比现在看着还吓人！两个眼珠子跟要掉出来一样，他妈把他抱怀里，他一睁开眼就把他妈吓得神志不清，随后村里的人风言风语的说我家刚子是个妖怪，他妈受了刺激就开始发起疯……”
“我家刚子也可怜，因为模样不好，我怕吓着人，一首把他关家里不让出来。后来村子里的人都搬走了，就我一家了，我才把他放出来。一得了自由他就跟小马驹子一样，成天里到处乱跑。”
“也就你们今天来了，他作怪，想跟你们玩，又不知道怎么说话才跟着你们闹着玩。你们别跟他计较。”
黄千万刚才还想揍他，听了孙瘸子的这一番话，也不忍心动手了。
张简去拿随身的干粮，这干粮是黄千万准备的，不仅有肉和面饼，还有饼干和水果罐头。
张简拿出来一瓶水果罐头和几包饼干，向刚子招手道：“过来，姨给你好吃的，过来拿。”
刚子不太会说话，但能听懂，他快步跑到了张简跟前，两只眼珠子凑不到一块来，就用眼白对着张简。
然后冲张简龇了一下牙，从张简手里夺了一包饼干就要跑。
张简拽住他的胳膊说：“你想吃饼干吗？想吃就点头。”
他龇牙咧嘴地冲张简点头。
“饼干是我送给你的，别人送东西给你是表达善意，你想要接受也应该表达友好，不可以龇牙，抿唇像我这样微笑。”
她示范给刚子看，刚子歪着脑袋用一侧的眼睛看张简，看了一会儿，抿起双唇生硬地学习张简微笑的动作。
“学的真好！”张简冲他竖起大拇指，“以后你想跟别人玩，就先对他这样微笑，别人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才愿意和你一块玩。”
刚子都听懂了，就抿着唇一首冲张简微笑，然后又冲黄千万微笑。
张简把饼干的包装袋撕开，给了他一块饼干，他吃了一口，高兴坏了，上蹿下跳地跑了。
张简把剩下的饼干和罐头给了孙瘸子，叮嘱道：“他能听得懂话，你要教他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怎么跟人相处。”
孙瘸子抹着泪说：“他这个样，谁愿意跟他相处啊？也怪我，我一个粗笨汉子，哪有你这样的耐心教他。有个妈吧，还疯疯癫癫的，更不会教他。”
张简安慰了他几句，又提醒道：“像刚子这样的孩子一般都有先天的心脏病，你还是不要放任他在外面乱跑，天又热，更容易出事。”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也没法治这个毛病，张简只能给一些有帮助的建议。
孙瘸子千恩万谢，看张简他们找到了仙人掌，十分热心地帮着一块往袋子里装仙人掌。
院墙上面的仙人掌只有七八株，还是不够用。
张简和黄千万在西周又找了一圈，孙瘸子和刚子也帮着找了一圈，都没有再找到。
“估摸着应该就是没了。”孙瘸子说，“要是还不够，就得往前找了。再往前就是桑阳乡，原来的东河村里是有人家爱种这玩意，他们现在搬到桑阳乡跟大刘村并到一起了，你们倒是可以往那边找找看。”
张简往孙瘸子指的方向看：“从这往大刘村去，要走多久？”
“走大路要绕一圈子，估计要走个小半天。走小路过了前头的那个小木桥就是桑阳乡了，再往前走二三里地就是大刘村，不远，一顿饭的功夫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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