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吓得浑身一颤,她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薄薄的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不……不行!”
“我、我不敢!”
“这、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过啊!”
“王妃……王妃平日里待我们下人,并不苛刻……”
“呸!”
婆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手上猛地加力,像铁钳似的掐住春桃细瘦的胳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待你好?”
“她待你好能让你爹被人打断腿躺在家里哼唧?”
“她待你好能让你一家子穷得米缸见了底?”
“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你爹那条腿,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了?”
“你要是敢说个不字,哼,”婆子阴恻恻地笑起来,
“老婆子我可不敢担保那些上门讨债的混账,下次会做出什么事来!”
“把你那水灵灵的弟弟妹妹,抓去那些腌臢地方换钱抵债,也不是没可能!”
婆子身子往前倾,凑近春桃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威胁。
“你自己掂量掂量,没了王府这份差事,你一个没根基的丫头片子还能做什么?”
“到那个时候,你,还有你那个烂赌的爹,你娘,你弟妹,就等着一家子齐齐整整,饿死在哪条臭水沟里吧!”
这一字一句,像是恶狠狠的鞭子,狠狠抽在春桃的心上,打得她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她整个人抖得厉害,几乎站立不住。
婆子见火候差不多了,掐着她胳膊的手松了些力道,脸上挤出一副假惺惺的关心,语气也刻意放缓,带着循循善诱的蛊惑。
“傻丫头,你到底在怕什么?”
“这东西叫‘蚀骨香’,听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凡品。”
“可它真正的妙处,就在于无色无味,谁也瞧不出端倪!”
“你想想,你每天就用指甲盖尖尖,挑那么一丁点儿,比灶膛里的灰尘还不起眼,悄悄放到王妃的茶水里,或是汤药饭食里。”
“谁能察觉?”
“谁又会怀疑到你一个小丫鬟头上?”
“到时候人没了,连宫里来的太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只会当她是自己身子骨弱,福薄命浅,熬不住了。”
她再次将那包沉甸甸的银子往春桃怀里用力塞了塞,银块硌得春桃心口发慌。
“看看这银子,实打实的五十两!”
“够你爹看多少回大夫?抓多少好药了?”
“剩下的,把你家那些陈年烂谷子的赌债都还清了,还有富余!”
“老婆子跟你交个底儿,这事儿要是办妥了,三殿下侧妃那边说了,绝不会亏待你!”
“想想看,将来你拿着这笔银子,再攒点体己,赎身出府,在城外买个干净的小院子,把你爹娘弟妹都接过去。”
“再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啧啧……那是什么神仙日子?”
一边是家破人亡的威胁,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富足安稳。
春桃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包银子,沉甸甸的,像是能压垮她,又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脑子里一会儿是父亲痛苦呻吟的脸,一会儿是弟妹饿得哇哇大哭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婆子描述的街头冻死的惨状,最后定格在那美好的小院生活上……
她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溃。
恐惧、绝望、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贪念,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
最终,她闭上眼,颤抖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砸在手背上,冰凉。
-
当天晚上,轮到春桃给望舒阁送安神茶。
她端着黑漆描金的茶盘,手腕却抖得厉害,茶盘上的白玉茶杯都跟着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走到内室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左右看了看,见廊下无人,她飞快地从袖子里藏着的瓷瓶里,用尾指的指甲抠了一丁点儿白色粉末。
那粉末细腻得几乎没有重量,白的骇人。
她屏住呼吸,趁着掀帘子的瞬间,指尖微微一弹。
那点粉末悄无声息地落入苏沐妍惯用的那盏白玉茶杯中,迅速溶解在温热的茶汤里。
没有任何颜色,更没有任何气味,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春桃低着头,端着茶盘走进内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王妃,您的安神茶。”
苏沐妍正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账册看得出神,闻言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嗯,放那儿吧。”
春桃依言将茶盘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手心全是冷汗,后背的衣服几乎湿透了。
她不敢多留,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脚步都有些虚浮。
苏沐妍放下账册,顺手端起那杯安神茶,凑到唇边。
茶水的温度正好,散发着淡淡的药草和茶叶混合的清香。
她正要喝下去。
动作却猛地停住了。
不对。
重生以来,她的五感变得格外清晰敏锐,加之近日来熟读医术,远非前世可比。
此刻,就在那熟悉的茶香和药气之中,她捕捉到了一缕极其、极其微弱的异样气息。
那不是茶叶变质的味道,也不是药材受潮的气味,更不是杯子没洗干净的残留……
而是一种……极淡的,带着点说不出的沉闷感的……陌生的东西。
这气味太淡了,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是换了旁人,甚至换了前世的她,恐怕都不会有丝毫察觉。
但苏沐妍的心头,却骤然一紧,警铃大作。
前世种种被害的经历瞬间涌上心头。
她缓缓将茶杯拿远了些,垂眸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汤。
汤色如常,清亮见底。
可那股若有似无的怪异感觉,却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今天的茶……有问题。
是谁?刚才送茶的是……春桃?
苏沐妍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个春桃,平日里看着怯懦老实,怎么会……?
是被人指使了,还是……
她想起父亲刚把赚钱的铺子交给自己,苏清莲那边怕是己经气疯了吧?
呵,手段还是这么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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