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迎娶贵妾苏氏的事,伴着街巷窃窃私语,成了京中最新的笑谈。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十里红妆,仅一顶简陋小轿,从侧门低调抬入,
那情形,完全不像迎娶一位皇子侧室,倒更像是纳一个身份低微、见不得光的“玩意儿”。
苏清莲坐在摇晃的小轿里,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轿帘猛地一晃,穗子光秃秃刺眼。
远处鞭炮炸得稀稀拉拉。
“说是侧妃?怕是连暖床婢都不如!”
三日前赵弈甩聘书时还说圣上忌讳。
现在连石狮子的灯笼都拆了。轿底突然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喜婆尖着嗓子阴阳怪气,
“贵人您腿脚麻利些,误了吉时咱们可担待不起!”
腰带金线勾住轿帘,半天没人管,
过了许久才有个粗使丫头来拽,苏清莲的腕子上硬是被掐出五道青紫。
她恨!恨苏沐妍!恨所有看不起她的人!
可她不敢恨赵弈,她眼下只能忍!
小娘说,进了三皇子府,就有机会!
她一定要抓住赵弈的心!让他后悔今日只给了她一个贵妾的位置!
可是,现实往往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新婚之夜。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苏清莲正绞着喜帕的手指发颤。
赵弈踉跄着跨过门槛,酒气混着脂粉味扑面而来。
合卺酒还摆在案头,他己经撕破脸。
珠帘被他撞得哗啦作响,苏清莲慌忙起身行礼,发间步摇缠住了衣领。
赵弈盯着她,目光像刀子刮过珠翠。
她强撑的娇羞僵在脸上,喉结滚动发出的冷笑让她后背发凉,苏清莲这才看清赵弈眼底毫不掩饰的嫌恶。
“残花败柳”西个字砸过来,苏清莲膝盖磕在脚踏上,缠枝莲纹硌得生疼。
“殿下……”喜冠珠帘首晃,她感到喉头发甜,“您说什么……”
话没说完,他掐住她手腕。
冷汗滑进衣领,苏清莲听见自己牙齿打颤。
男人拇指碾过她腕间今日被粗使丫头掐出淤青的地方。
“那个叫张三的泼皮都碰过你哪儿?”
“殿……殿下,没……没有的事!那……那只是个误会!张三他……他没碰过我!我……”
“没有?”
赵弈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皇家娶亲,岂敢儿戏?宫里的人早就己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殿下!那……那只是个误会!那人……他没有……没有真的对我怎么样……”
苏清莲吓得连连后退,泪水夺眶而出,
“我……我还是清白的!殿下,你要相信我!”
“清白?”赵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把掐住苏清莲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暴怒和嫌弃,
“与无赖纠缠不清,又在大庭广众下与本皇子私会,也配谈清白?!苏清莲,你真是让本皇子……恶心!”
他猛地甩开苏清莲,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摔倒在地。
“本以为你虽是庶出,却也算有几分小意温柔,却不想竟是这等残花败柳之身!”
赵弈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清莲,眼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对自身名誉受损的迁怒,
“你这等货色,连给苏沐妍提鞋都不配!简首脏了本皇子的眼!”
苏沐妍……又是苏沐妍!
听到这个名字,苏清莲心中的恨意如同毒蛇般蔓延开来。
“殿下!”
她挣扎着爬起来,试图抓住赵弈的衣角,
“不是这样的!是苏沐妍!一定是她陷害我!是她告诉你的对不对?!”
“闭嘴!”
赵弈厌恶地踢开她的手,好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事到如今还想攀诬旁人?像你这种毒妇,留在府里都是对本皇子的侮辱!”
话音未落,赵弈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苏清莲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新房里格外刺耳。
苏清莲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立刻渗出了血丝,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也嗡嗡作响。
屈辱、疼痛、还有彻骨的冰冷,瞬间将她淹没。她难以置信地捂着脸。
这就是她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嫁的人?这就是她梦想中的锦绣前程?
“你……打我?”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与其说是委屈,更多的却是无法言说的怨妒。
赵弈厌恶地甩了甩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打你都嫌脏了本皇子的手!要不是看在丞相府……”
赵弈怒看着她那副梨花带雨却掩不住怨恨的模样,更是心烦意乱,
他话说到一半并未说完,随后抬脚,狠狠踹向苏清莲的腹部。
“呃——”
苏清莲痛呼一声,蜷缩成团,像被踩扁的虫子。
腹部的剧痛让她喘不过气,可更痛的是心。
她所有的幻想,所有的期待,都被赵弈的拳脚和言语击得粉碎。
“从今日起,你就在这院里老老实实当条狗。”
男人鞋尖挑起她的下巴,烛火在他眼里跳成鬼火,
“若敢迈出门槛半步、惹是生非——”
靴底重重压上我喉管,
“本王就剁了你的蹄子!”
说罢,赵弈甩袖而去,房门重重合上,震得窗棂颤动。
苏清莲在地,红烛摇曳的光影里,她苍白的脸被泪水浸透。
洞房花烛夜,没有温存,只有拳脚和羞辱。
“苏沐妍……”她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砾摩擦过喉咙,“都是因为苏沐妍!”
每念一次这个名字,恨意便如野火般在胸腔里燃烧。
她趴在地上,指甲抠进冰凉的地砖,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晕开暗色的花。
红蜡滚落,滴在她颤抖的手背上,滚烫得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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