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妍非但没有点破，反而顺着赵婆子的话，故意流露出几分对那头面极为看重的样子，甚至还“不经意”地透露了存放箱笼的大致特征和位置。
看着赵婆子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苏沐妍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苏清莲，你还真是贼心不死。
既然你非要往死路上撞，那我就送你一程。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断了你和你那好姨娘的念想，
也让府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掂量掂量，敢把主意打到她苏沐妍头上，是什么下场！
当晚，夜深人静。
苏沐妍以清点嫁妆、核对最后一批入库物品为由，提着灯笼，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库房。
库房内弥漫着木材和各种珍宝混合的特殊气味。
一排排巨大的红木箱笼整齐排列，苏沐妍屏退丫鬟，让她们守在门口。
她独自走到库房最里间，找到了那个标记着特殊记号的箱子。
没有急着打开，她闭上眼，精神力如水银般弥漫开去，仔细“扫描”着箱笼内部。
确认无误。
那套传说中的红宝石头面，正静静躺在特制的锦盒中，流光溢彩，华美夺目。
红宝石如同鸽血，镶嵌在纯金打造的底座上，凤凰展翅的造型栩栩如生，每一片羽毛都精雕细琢，贵气逼人。
苏沐妍睁开眼，眸光清冷。
她从随身带来的一个小包裹里，取出了另一个大小相仿的锦盒。
打开，里面是一套蓝宝石头面。
这套蓝宝石头面同样是精品，蓝宝石深邃如同夜空，镶嵌工艺也是一流，价值不菲。
只是与那套鸽血红宝石相比，无论是在材质的稀有度，寓意的尊贵，还是那份独一无二的皇家气派上，终究是逊色不少。
不过，若非行家开箱细细鉴别，仅凭锦盒外观与沉甸甸的手感，仓促间倒也难辨真伪。
苏沐妍指尖微动，动作干净利落，将两个锦盒内的头面迅速调换。
冰凉的丝绸滑过指腹，锁扣开合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真正的红宝石头面被她仔细包好，稳妥地放入随身携带的包裹深处。
随后，她将那套蓝宝石头面放入原先的锦盒，重新扣好，锁上箱笼，一切恢复原状。
做完这些，她并未立刻离开。
反而俯身，看似随意地将箱笼朝外挪动了寸许，让它比旁边的箱子更靠近通道一些。
又‘不慎’碰倒了旁边垒着的一卷布匹，恰好‘滚落’在箱笼前，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小障碍，却又巧妙地‘清理’出了一条通往箱笼更顺畅的路径。
她甚至用袖口拂去箱盖上的一点浮尘，留下一个模糊的、似乎是擦拭过的印记，做出有人刚刚检查过的样子。
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无意’，却又精准地指向目标，引诱着即将到来的‘客人’。
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几分。赵婆子，柳姨娘，还有那个躲在三皇子府的苏清莲……她几乎能想象到她们此刻焦灼又兴奋的心情。
等着吧……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库房周围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檐角的呜咽声，更衬得人心头发慌。
赵婆子佝偻着身子，几乎是把自己拍在了冰凉的墙壁上，一步一挪地蹭进了库房区域。
每一步都轻得像猫，生怕踩碎了地上的寂静。
想起白天大小姐“无意”间透露的那些话，还有那看似随意的眼神，赵婆子心里又热又怕。
那可是皇家御赐的宝贝啊！
只要拿到手，姨娘和二小姐必定重重有赏，她下半辈子的富贵就有着落了！
借着窗棂漏进来的稀薄月光，她勉强辨认着方向，朝着库房最里间摸去。
空气里混杂着陈旧木料、灰尘以及各种贵重物品特有的沉闷。
果然，如大小姐“不小心”说漏嘴的那样，最里侧靠墙的位置，有一个箱笼比旁边的稍微突出了一点点，像是被人挪动过。
箱子前面还“恰好”滚落了一卷半展开的布匹，挡住了小半个箱身，
却又鬼使神差地让出了一条刚好能容人侧身通过、首达箱笼前的空隙。
赵婆子心里嘀咕，这库房管事也太不小心了，东西乱放。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她。
她甚至还留意到箱盖边缘似乎有块地方特别干净，像是被人匆忙擦拭过。
莫非……大小姐白天真的亲自来检查过？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被更大的贪婪压了下去。
管她呢！天赐良机！
找到那个有“特殊”记号的箱笼时，赵婆子紧张得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她从怀里掏出那根藏了好久的细铁丝，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对着那只黄铜锁扣，哆哆嗦嗦地捅了进去。
她屏住呼吸，学着以前在市井听说书先生讲过的旁门左道，笨拙地捣鼓着。
就在她快要放弃，以为自己根本没这开锁的本事时——
“咔哒”一声轻响传来。
锁开了！
比她预想的，不，比她做梦能想到的还要容易得多！
这突如其来的顺利，反倒把她自己惊得浑身一哆嗦，腿一软，差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哎哟我的妈！”
她慌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只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惊恐地左右张望，竖着耳朵听了半晌，确认西周依旧一片死寂。
定了定神，她颤抖着手，箱盖被推开一条缝隙，月光趁机钻了进去，微弱地照亮了箱内的一角。
果然！一个样式古朴、尺寸也和传闻中差不多的锦盒，正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里面丝绸衬垫的中央。
赵婆子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哪里还顾得上细看锦盒的花纹，或者检查里面到底是什么，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拿走它！快！
就是这个！绝对错不了！
这分量，这手感，跟姨娘和二小姐描述的皇家御赐之物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几乎是用了抢夺的力道，一把将那锦盒紧紧捞出，死死抱在怀里。
那沉甸甸、凉飕飕的触感，此刻却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慌意乱，
既兴奋得想要放声大笑，又怕得只想立刻插翅飞离这个是非之地。
赵婆子抱着锦盒，连滚带爬地朝着来路退去。
她不敢再走大门，而是按照柳姨娘的丫鬟事先指点的路线，避开巡夜的护卫可能经过的地方，
一头扎进了后花园的阴影里，朝着那处偏僻的假山一路小跑。
她脑子里己经开始盘算，等把这头面交到二小姐手里，柳姨娘定会重重赏她，说不定还能得个几十两银子，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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