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的尾巴扫过第三十七个糖罐时,糖屑铺成的路突然开始发光,像撒了把会跑的星星。少年踩着糖屑往上跳,机械表的指针突然疯狂转圈,表盖弹出张全息地图——地图上的树顶钟周围,标着七个闪烁的红点,每个红点旁边都画着块不同形状的糖。
“看来不止最后一块。”老皮的机械臂勾住根粗壮的糖霜树枝,金属指节蹭过树皮时,树皮突然渗出琥珀色的黏液,在他手背上凝成行字:“每颗糖罐里,都藏着半段钟摆的影子。”话音刚落,他脚边的糖罐突然“啪”地裂开,飞出片姜饼味的糖纸,纸页上印着幅简笔画:守时人正踮脚往树顶爬,怀里抱着个用布包着的大东西,布角露出半截黄铜齿轮。
邋遢鬼正忙着捡糖罐里掉出来的蜂蜜糖,突然被机械兔拽了把——兔子耳朵指向斜上方的树枝,那里挂着个摇摇欲坠的玻璃罐,罐口塞着团毛茸茸的东西,看着像块褪色的围巾。“那不是我弄丢的羊毛围巾吗?”他扒着树枝往上够,手指刚碰到玻璃罐,整根树枝突然弯成C形,把他甩向旁边的平台,平台上摆着个铜制的望远镜,镜筒里嵌着块糖晶镜片。
“快看!”小初举着望远镜,镜片里的树顶钟正在变形,钟面的银色外壳慢慢剥落,露出里面彩色的糖芯,芯子里冻着无数细小的齿轮,每个齿轮上都刻着个日期。最显眼的是个红色齿轮,上面的日期正是他们第一次遇见守时人的那天,齿轮边缘还粘着点没化的草莓糖渣。
少年突然按住机械表:“表在发烫。”表盖背面的糖渣正在融化,顺着表链滴在糖霜树枝上,滴过的地方立刻长出细小的齿轮状嫩芽,嫩芽顶端顶着微型的他们——七个小人正围着棵迷你树,手里都举着块半融化的糖。
爬到第七个平台时,可可突然对着块凸起的树结狂吠。树结上布满细密的纹路,看着像块凝固的糖浆,老皮用机械臂敲了敲,树结“咔嗒”一声裂开,露出个空心的树洞,洞里摆着个巴掌大的木质钟摆,钟摆末端挂着块黑色的糖,糖里裹着张卷起来的纸条。
“这是……苦味巧克力?”小美捏着纸条展开,上面的字迹是用钢笔写的,墨迹边缘有点晕染,像是被眼泪泡过:“当钟摆开始摆动,记得把最甜的谎话说给树听。”她刚念完,整个平台突然倾斜,他们七个手忙脚乱地抓住旁边的糖罐,罐口飘出的银线突然缠在一起,结成个巨大的网,网眼正好能卡住掉落的糖屑。
邋遢鬼的蜂蜜糖罐突然“砰”地炸开,飞出只巴掌大的机械蜂,蜜蜂翅膀是用糖纸做的,嗡嗡声里混着段模糊的童谣。“这调子和机械表唱的不一样!”少年把耳朵凑过去,蜜蜂突然停在他手腕上,翅膀上的糖纸开始发光,映出段新的影像:
守时人坐在树顶的钟旁边,手里拿着把小锤子,正在敲一块方形的糖块。树底下站着七个小小的身影,最大的那个举着块破布,正往树上扔——是小时候的老皮,布兜里露出半截机械兔的耳朵。“等钟修好了,就给你们做会唱歌的糖。”守时人抬头喊,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记住,甜的东西要是说得太满,就会变成苦的。”
影像消失时,机械蜂突然化作一滩蜂蜜,在平台上汇成个箭头,指向树顶最后一段路。那段路没有糖屑,只有光滑的树干,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个小小的钟表,大部分钟表的指针都停在三点十七分。
“这不是落地钟停的时间吗?”小初数到第三十西个名字时突然停住——那个名字旁边的钟表指针是动的,正慢慢朝着十二点转动,名字下面还刻着行小字:“钟摆的影子,在等第七个谎言。”
老皮突然抓住少年的手腕:“你的表!”机械表的指针己经指向十二点,表盖里渗出的糖液正在凝固,结成个小小的钟摆形状。他刚把表贴在树干上,树干突然发出“嗡”的一声,表面裂开七道凹槽,每个凹槽里都浮出块不同口味的糖:草莓、柠檬、姜饼、蜂蜜、橘子、薄荷,还有块黑色的苦味巧克力。
“正好七块。”少年拿起薄荷糖,糖块刚碰到指尖就开始融化,在他手心里写出行字:“谎言要够甜,才能让钟摆相信。”他愣了愣,突然想起小时候弄丢机械表时,守时人明明说“丢了就找不回来了”,却偷偷在他枕头下塞了块新的表芯——那大概是他听过最甜的谎话。
七个人依次把糖放进凹槽,树干突然震动起来,整棵树开始发光,糖罐里的歌声变得震耳欲聋,最后突然拔高,变成守时人熟悉的声音:“树顶的钟,怕苦,也怕真话。”
爬到树顶的瞬间,他们都愣住了——所谓的银色钟根本不是钟,而是个巨大的糖晶罩,罩子里悬着个正在慢慢融化的钟摆,钟摆是用无数细小的糖罐碎片拼的,碎片上还能看到他们的名字。钟摆下方的平台上,摆着个圆形的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七块糖拼起来的图案。
“所以最后一块糖……是我们七个的糖拼起来的?”邋遢鬼刚把蜂蜜糖放进凹槽,整个糖晶罩突然开始旋转,罩壁上浮现出无数画面:少年在回忆城堡偷藏糖渣,小初用糖纸折蝴蝶时被扎到手,老皮给机械兔换零件时总偷偷多拧半圈螺丝……全是他们没说出口的小事。
可可突然跳进凹槽中央,用爪子扒开块松动的糖晶,露出底下藏着的齿轮状按钮。按钮上刻着行字:“按下它,钟摆会吃掉你们的谎言,吐出守时人的时间。”
老皮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和糖晶罩产生共鸣:“等等!”他指着钟摆碎片里的一块,“那上面的日期……是机械兔坏的那天。”那块碎片上的糖还没完全融化,能看到上面画着只缺了耳朵的兔子,旁边写着“对不起,没护住你”——是他当年刻在机械兔肚子里的话。
少年突然明白过来:“钟表匠的阁楼收没被眼泪泡软的故事,树顶的钟却要吃甜的谎言……”他看向正在融化的钟摆,“守时人是不是一首在等我们承认?承认那些以为藏得很好的在意?”
机械兔突然跳上按钮,用鼻尖轻轻一按。糖晶罩“咔嚓”一声裂开,钟摆突然开始逆向摆动,每摆一下,就有块碎片飞出来,落在他们手里——老皮接到的是机械兔耳朵形状的碎片,少年接到的是机械表齿轮,小初接到的是糖纸蝴蝶,邋遢鬼接到的是半块蜂蜜糖,小美接到的是橘子糖纸,剩下的两块碎片突然合在一起,变成只完整的机械蝴蝶,翅膀上的花纹正在变化,拼出个模糊的人影。
“守时人?”小初的声音发颤,人影却突然化作无数糖屑,被钟摆吸了进去。钟摆的摆动越来越快,最后“铛”地一声停住,整个树顶突然安静下来,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远处海面的涛声。
糖晶罩彻底消失后,树顶露出个圆形的平台,平台中央的凹槽里,躺着块完整的钟摆糖,糖芯里裹着个小小的金色齿轮,齿轮上刻着行字:“下一站,糖霜覆盖的船坞,那里停着能装下所有时间的船。”
少年的机械表突然响起报时声,这次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带着点沙哑的笑意,像极了守时人:“记得给船装半船的糖,不然过不了遗忘海哦。”
可可突然对着天空狂吠,他们抬头一看,糖晶罩消失的地方,正飘来片巨大的糖纸,糖纸里裹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艘船的影子,影子的桅杆上,挂着块黑色的钟摆形旗帜。
老皮握紧手里的碎片,机械臂的蓝光里,突然映出个小小的画面:年轻的守时人蹲在树底下,正把块苦味巧克力埋进土里,嘴里念叨着:“等他们来的时候,这块糖该甜了吧。”
树突然轻轻摇晃,糖罐里的歌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童谣,而是段他们从未听过的旋律,温柔得像裹着糖霜的风。少年低头看机械表,指针第一次稳稳地指向前方,表盖里的糖渣彻底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三个字:“别回头。”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gcdifd-349.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