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脉搏每刻钟停跳三次。
可那金丝缠着的腕骨里，分明有数百只蛊虫在啃食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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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更漏滴在慈宁宫的青砖上，我捏着金丝的手心沁出冷汗。榻上老妇腕间浮动的青筋里，隐约可见芝麻大小的凸起在游走。昨夜萧霁剜出的玉髓还在药囊发烫，此刻却随着诊脉金丝的颤动开始结晶。
“苏姑娘，哀家的头风症可能根治？”太后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期待，她微微皱眉，似乎头风症又在发作了。
我正专注地为太后诊脉，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只见太后腕间的翡翠镯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碎片如流星般西散飞溅。其中一块碎片不偏不倚地割破了我的虎口，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金丝上。
然而，就在血珠触及金丝的一刹那，我惊愕地发现那根本不是脉象，而是数以千计的金蚕蛊在丝线间交尾！它们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一起，蠕动着，仿佛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娘娘恕罪！”我心中一惊，但表面上还是迅速做出反应，佯装失手将药箱打翻在地。药箱里的冰蚕丝和硝石粉顿时散落出来，在空中形成一片白色的烟雾。
金蚕蛊似乎对寒冷极为敏感，遇到冰蚕丝和硝石粉的瞬间，它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体僵首，无法动弹。而金丝上原本凝结的虫卵，此时也泛起了一层靛蓝色的荧光，这颜色与贵妃胭脂毒发作时的色泽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萧霁突然掀帘而入。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里。他的左眼蒙着一块黑色的绸布，然而那绸布却无法掩盖住从他眼中渗出的玉髓，那玉髓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萧霁的指尖轻轻抚过太后的太阳穴，他的水晶化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惊人的景象。“母后颅内有根三寸银针，针尾刻着永庆三年的年号。”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太后腕间的蛊虫突然集体暴动，金丝崩断的瞬间，我瞥见她耳后蜕开的皮肤下露出青色刺青——那是苏家药人独有的标记！药箱夹层里的《天工医典》残页突然自燃，灰烬拼出父亲的字迹："双生颅，换魂术。"
"护驾！"卢院判带着御林军破门而入。他手中银针匣刚开启，太后突然发出婴孩般的啼哭。七窍钻出的蛊虫在空中结成八卦阵，每只虫腹都闪着磷光，竟是寒潭焦尸的骨粉！
萧霁的软剑劈开蛊阵，剑气却斩落了太后发髻。藏在冠冕里的控心针露出全貌——针柄镶嵌的蓝松石，与赈灾粥桶里的断指指甲如出一辙。我趁机将玉髓滴在针尾，锈迹褪去后显出小字："承平元年制"。
"原来如此。"我捏碎冰蚕茧撒向太后，茧丝遇蛊虫黏液瞬间凝固成网，"娘娘根本不是头痛，而是有人在您颅中养蛊！"
卢院判的银针突然转向刺向自己天灵盖，黑血喷溅在纱帐上腐蚀出北境地图。萧霁的水晶左眼突然迸发青光，透视到太后后颈的皮肤下——整张人皮如同襁褓般裹着具婴尸，那孩子眉心朱砂痣与承平一模一样！
"莞莞小心！"萧霁揽着我滚向屏风后。太后身躯如充气般膨胀，控心针从眼眶激射而出，钉入墙面拼出星象图。我蘸取她耳后渗出的尸油在掌心推演，惊觉这竟是苏家灭门当夜的星位！
药箱底层的犀角镯突然变得滚烫无比，仿佛要将我的手掌灼伤一般。我心中一惊，连忙将它取出来，只见那犀角镯在接触到太后蜕下的人皮时，竟然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同时散发出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原本光滑的人皮上，竟然浮现出了一行隐形的刺青，而这刺青的笔迹，竟然是我母亲的！上面写着：“双生颅骨藏于太庙，左骨刻着真太后生辰。”
看到这句话，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冒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真正的太后还活着？而她的生辰竟然被刻在了双生颅骨的左骨上？
更让我惊骇的是，这行刺青的落款日期，竟然正是我父亲被斩首的那一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父亲的死和太后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我猛地回头，只见卢院判的尸体竟然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抽搐着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十分诡异，仿佛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只见他撕开自己的胸腔，从里面掏出了一块玉牌，然后用一种阴森森的声音说道：“药人冢三百亡魂，请王妃娘娘安息！”
话音未落，那玉牌突然“砰”的一声炸开，一股黑色的毒雾顿时弥漫开来。我连忙捂住口鼻，想要躲避这毒雾，但己经来不及了。
那毒雾迅速笼罩了我，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怒吼。
我定睛一看，只见萧霁的后背突然冒出了一层黑色的鳞片，这些鳞片如同活物一般，迅速倒竖起来，形成了一层坚硬的铠甲。而他的身体也在瞬间变得巨大无比，宛如一头凶猛的巨兽。
我割破他手腕放出玉髓，毒雾遇冷凝成冰珠。每颗冰珠里都裹着只休眠的金蚕蛊，翅膀纹路与鬼市玉棺中的蚕丝完全一致。最中央的冰珠里封着张糖纸，正是我儿时哄承平喝药用的那种。
"原来你一首知道..."我握着糖纸的手不住颤抖。萧霁染血的指尖抚过我颈间胎记，那里正浮现与太后体内婴尸相同的刺青："从你为我剜出第一块玉骨开始，我就等着这天——"
慈宁宫地砖轰然塌陷，露出深埋的青铜药鼎。鼎内泡着具无头女尸，她右手尾指戴着苏家祖传的犀角戒。我割开自己掌心将血滴入鼎中，血水竟顺着女尸经脉游走，在心脏处凝成血字："莞儿，娘亲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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