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
这是莱昂纳德从十分钟前到现在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此刻的他们正坐在伪政府大楼外的某辆车内，段泷等了半天没等到莱昂纳德开口，思索了一会，决定先在车里面检查一下。
“别搜了，没有监听设备。”
“万一呢，卢修斯和坤猜肯定也这么笃定。”
莱昂纳德听到这句话瞬间暴起，他猛地伸手一把掐住段泷的脖颈，段泷没动，任由对方的手不断用力。
“你还说不是你放的！”
莱昂纳德越想越愤怒，恨不得现在就掐断段泷的脖颈，可是他看到段泷始终从容的神色后理智回归了一瞬，立刻松开锢在对方脖颈上的手。
“咳咳……”段泷捂着发痛的脖子不适地咳嗽几声后，才偏脸抬眼朝着莱昂纳德看过来，“下手没轻没重……”
“明明是你……”
“是个人就能猜出来吧，以你的智商，除非真得听到点什么，否则现在还心甘情愿给人当狗呢！”
“你……”
“再说了，是你先提起的录音设备，除非亲眼见过，否则在这能第一反应想起监听设备也是困难。”
莱昂纳德沉默了。
段泷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把车内外检查了一遍才重新坐了上来。
“说吧，发生什么了。”
莱昂纳德紧盯着段泷的双眼，眼里闪过无数种情绪，段泷认不出他们具体是什么，只能静静地等待下文。
“他们，卢修斯，坤猜……”莱昂纳德抱着头蜷缩在后排座椅上，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刻骨的恨意，“他们要我死！要我当替死鬼！还要我亲手……去杀了你和沈佳宜！”
段泷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杀掉他和沈佳宜，嫁祸莱昂纳德，这么的的一个计划……竟然如此之快就被泄露，而且是以这种方式首接捅到了即将被牺牲的棋子面前？
段泷忍不住猜测，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有本事把监听设备装在坤猜的私人领地不说，还能凭此捅出一个窟窿，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看起来，这所谓的“背后之人”与那个伪造密函的人有着相同的目的，甚至可能，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所以，”段泷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你听到了他们的全盘计划？包括……如何利用你的嫉妒，引你去发现沈佳宜和我的背叛，然后让你在冲突中失手杀了我们，最后他们再击毙你这个疯狂的凶手……哦，还能顺便把杀‘虬龙’的罪责一起栽赃到你的头上。”
莱昂纳德猛地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只剩下震惊和更深的恐惧：“你……你怎么知道？！” 他随即反应过来，眼中燃起一丝扭曲的希望，“你果然知道，你早就知道他们的阴谋！对不对？”
“猜的。”段泷淡淡地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们惯用的伎俩罢了。现在，告诉我，莱昂纳德，你找上我，想怎么帮我们？或者说，你想怎么……自救？”
莱昂纳德撑着冰冷的铁架站起来，脸上混杂着恐惧和一种豁出去的狠厉：“我不想死，更不想被他们当枪使。我知道他们很多事，我知道地下医院真正的核心控制室在哪里，知道坤猜转移资金的秘密账户！我还知道……知道卢修斯和外面一些势力私下交易的证据，还有，还有卢修斯还背着坤猜跟泰国皇室有联系，这些够不够？！”
段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莱昂纳德。
莱昂纳德喘着粗气，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抖了出来，试图换取一线生机：“我可以把这些都给你们！帮你们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只要，只要你们能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或者，或者保证我的安全……” 他死死盯着段泷，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哀求，“我知道你们金三角的人有办法！”
段泷沉默地看着莱昂纳德。这个莽夫被逼到绝境，爆发的求生欲和反噬的能量不容小觑。他提供的信息如果是真的，价值巨大。
但风险同样巨大——莱昂纳德本身就是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他的冲动和恐惧随时可能失控。
而且，带他走？几乎不可能。
保证他的安全？在肖喆和卢修斯的双重夹击下，更是天方夜谭。
但段泷不能实话实说，现在告诉莱昂纳德这些，怕是会立马被这个应激的疯子捅成筛子。
“带你走？”段泷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带着肖二特有的残酷现实感，“莱昂纳德，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能做到？或者说，你凭什么觉得……你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险？”
莱昂纳德眼中的希望瞬间黯淡下去，但也没过几秒就又被更深的疯狂取代：“就凭我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就在今晚，绝对的！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让我发现你和沈的密会，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俩有的是方法强行推动计划。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三个都得死！”
他上前一步，沾满自己鲜血的手下意识想去抓段泷的胳膊，被段泷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肖二，我们没时间了，你如果不答应我，我们就得同归于尽！你想清楚，想清楚！”
狭小的档案室里，腐朽的纸味混合着莱昂纳德身上散发的血腥味和汗味，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段泷看着眼前这个濒临崩溃、却又握有重要筹码的棋子，大脑在电光火石间飞速地权衡利弊。
——卢修斯和坤猜的屠刀己经举起，第三方势力的监听更是将水搅得浑不见底。莱昂纳德的情报是真是假？他的“合作”是否又是一个陷阱？或者，这本身就是那幕后监听者设计好的一步棋？
时间，仿佛在滴血的指尖和腐朽的纸张间凝固，腕上机械表的滴答声也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良久，段泷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淬过冰水，带着一种决定命运的冷酷：“把你知道的，关于核心控制室、坤猜账户、卢修斯背景还有你的背景，所有的一切……现在，立刻，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他盯着莱昂纳德的眼睛，补充了一句足以让后者血液冻结的话，“至于你的命……看你的情报值不值那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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