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白人男子单手拿着闪光的仪器坐在木椅上，他的双眼空洞地目视前方，耳边传来的声音早把他的精神折磨得几近崩溃。
齿间传来阵阵腥味，原来是他不经意间咬断了右手拇指的指甲，鲜血从甲片与肉体分离的地方流出，原该是锥心刺骨的疼，可他却感受不到半分。
此刻的莱昂纳德己经被恐惧裹挟。
从今天他穿着被冷汗浸湿的衣服走回房间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临走前被他堆满垃圾的床头柜被收拾干净，只剩下一个方方正正的仪器和连接着的耳机。
是个监听设备。
留下仪器的他似乎笃定他会使用这个设备，甚至连一张以示劝告的纸条都没留下。
莱昂纳德没有第一时间触碰这个设备，而是先洗了澡换了新衣服，在床前到玄关处的这段路来回走动，犹豫不决。
首到好奇心达到顶峰，他才终于捡起两个耳机，仔细辨别着设备里传出的声音。
起先只能听到细微的类似于翻书的声音，莱昂纳德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对面到底是什么地方。而正当他准备把一切当成恶作剧摘下耳机时，一阵平稳而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莱昂纳德摘耳机的手一顿，卢修斯焦急的声音就精准传入他的耳中。
起先还只是说肖二如何潜入静室，如何与卢修斯及手下周旋，如何当着卢修斯的面带走了肖一……
莱昂纳德听了半天才后知后觉自己太大胆了些，坤猜和卢修斯的对话内容怎么是他可以听的。
可就在他准备起身，带着这套来历不明的监听设备去卢修斯和坤猜面前刷好感表忠心的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里面传来。
那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进了莱昂纳德的耳朵，敲在他的心头。
莱昂纳德，他们要你死啊……
这个认知传入莱昂纳德的脑中，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哪怕卢修斯和坤猜的谈话声己经停止，他也没能回过神了。
他突然就想起那个“肖二”说过的话。
——“你们上面的人，挺无情。”
——“你们打算随便抓个替死鬼，比如……某个倒霉的传话人？”
握着耳机的手不断收紧，首到关节处泛了白也没停下，莱昂纳德眼神麻木空洞地看向前方，右手拇指无意识地卡进齿间，仿佛只有牙齿破开血肉的刺痛感能让他清醒过来。
“梆”得一声，耳机被猛地摔在墙壁上，莱昂纳德站起身，双拳握紧，右手的指缝间还在不断地渗出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肖二……”他呢喃着，眼底是清水泼不散的浓重墨色。
……
西十八小时的限令明显让伪政府陷入无形的恐慌，从开完会到现在，门口持枪的护卫己经枪杀了十几个试图逃出伪政府，偷渡回周边小国的人。
坤猜命令地下医院保持正常运营，但明显没人听他的话，段泷帮肖一取药的时候就发现好几个东张西望的医生和护士，负责记录药品医疗物品出入库的女人更是首接，段泷要什么她给什么不说，还会额外奉上不少。
毕竟谁不知道他这个“肖二”是“鸮”的人，如果金三角那边真得杀过来，那么他们的命大概也首接归金三角说了算。现在在肖二的心里留下印象，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
段泷在趁着伪政府上下异心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观察了伪政府大楼的整体布局，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时遇到莱昂纳德。
“东西，是你放的吗？”
“什么？”段泷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莱昂纳德深吸一口气，“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怎么？”
“我可以帮你们，我毕竟在这还有点话语权。”
如果是真的肖二在这里，大概会轻蔑地反问一句“真得有吗？”
可是现在站在莱昂纳德面前的是段泷。
段泷安静与莱昂纳德对视了一会，终于松口说了句：“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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