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晨雾未散,风语就被幼蛇的喷嚏吵醒。九颗小脑袋挤在酒坛边,醉醺醺地对着朝阳打嗝,喷出的离人愁酒气熏得毛球栽了个跟头。相柳拎着蛇尾将崽崽们提起,鳞片沾着的露水在阳光下泛金:"昨日还剩半坛醉千秋..."
"被这群小酒鬼糟蹋了。"风语踹翻空酒坛,坛底滚出颗莹白珍珠,内里封印的双生鼎残片泛着血色。毛球炸羽扑来,爪钩刚触及珍珠就被震开——残片上的"风柳长欢"西字突然浮空,映出极北冰洞的虚影。
相柳颈后金纹骤然发烫,怀中的幼蛇们齐声嘶鸣。风语碾碎珍珠,残片化作流光没入他心口:"老东西们倒是会挑地方,把最后一块鼎片藏我老巢。"
极北之地的暴风雪比往年更烈,冰洞入口倒悬着百具鬼方死士的冰雕。风语踩着冰雕头颅跃入洞中,玄色披风扫落簌簌雪粒:"小九头妖,你当年褪的蛇蜕,是不是还埋在..."
话音戛止。洞内玄冰榻上端坐着与相柳容貌无二的男子,银发间缠着风语三百年前遗失的发带。他掌心悬浮着最后一块鼎片,鼎纹正与相柳心口的金纹共鸣:"无泪,你养的这小蛇,倒比我有福分。"
相柳的妖丹突然离体,金纹锁链缠向冰榻。风语甩出鱼线勾回妖丹,饕餮虚影撞碎男子虚像:"老东西,死了三百年还作妖?"虚像散成冰晶,凝成句"以魂饲鼎,换尔长生"。
毛球突然哀鸣着撞向冰壁,秃羽间渗出淡金血珠。幼蛇们盘成阵型嘶吼,冰洞深处传来锁链铮鸣。相柳的蛇尾扫开积雪,露出冰层下延伸至地心的青铜链——每节锁链都扣着片逆鳞,鳞上刻满生辰咒文。
"用我的逆鳞做续命灯,拿你的妖丹当灯油。"风语并指劈开冰层,千年玄冰在她掌心化作酒壶,"老鬼,你这算盘打得极北之地都听见了。"
鬼方大长老的残魂自冰晶中浮现,半边身子融着赤水族徽:"双生鼎不灭,盟约永存..."话音未落,风语将醉千秋泼向他眉心,"拿发霉的盟约当下酒菜,你也不嫌硌牙!"
酒液触及残魂的刹那燃起离火,火中浮现当年场景:老东西剜出相柳胎发融入鼎片,以风语逆鳞为引施下转生咒。幼蛇们突然暴走,九首齐咬锁链,鳞片崩裂处溅出的血珠竟与鼎片上的咒文相融。
"倒是孝顺。"风语拽过相柳手腕,咬破他指尖绘出血符,"你老祖宗拿你当阵眼,姑奶奶偏要破这个局!"血符触及冰榻的瞬间,整个极北之地开始震颤,冰川崩裂处涌出滚烫岩浆。
相柳的妖丹金纹暴涨,逆鳞之力凝成冰剑劈向地心。锁链尽碎时,百枚逆鳞汇成洪流涌入他心口,震得冰洞穹顶落下巨冰。风语旋身将人护在怀里,饕餮虚影吞下坠冰,却被鼎片幻化的利刃贯穿肩胛。
"逞能。"相柳徒手拔出冰刃,伤口渗出的金血凝成锁链缠住鼎片,"你说养肥了再吃..."他忽然将染血的手腕递到风语唇边,"现在够肥么?"
风语怔了怔,笑咬住他脉门:"勉强开胃。"饕餮纹自她唇齿间蔓延,将鼎片上的咒文尽数吞噬。老东西的虚影在惨叫中消散,最后一枚鼎片化作青烟,在空中拼出"长相守"三字。
毛球驮着醉醺醺的幼蛇们撞进冰洞,秃羽间新生出的金翎扫过冰壁。幼蛇们突然吐出百颗莹白珍珠,珍珠落地生根,长成片片雪莲。相柳心口的金纹渐褪,唯余眼尾一抹嫣红:"这些珍珠..."
"是那老鬼的眼泪。"风语碾碎雪莲泡酒,"苦酿三百年,勉强能入口。"
赤水丰隆的传讯烟火染红夜幕,映出南海万顷波涛。风语拎着酒坛跃上毛球背脊,腕间缠着装睡的小蛇:"小丰隆说赤水祭坛底下埋着千坛醉千秋..."
"不去。"相柳的蛇尾缠住她脚踝,"你答应过要孵蛋。"
"那是你儿子们打翻的酒!"
"女儿也要赔。"
极光掠过冰原时,风语的骂声惊散积雪。毛球抓着半坛幸存的醉千秋飞向星海,尾羽金纹在夜幕划出万里银河。新生的小蛇们盘成同心结,在冰洞前堆出歪歪扭扭的"风柳居"三字,九颗脑袋凑在结心打呼,鳞片上还沾着偷喝未愈的酒渍。
南海的晨雾被酒香浸透时,风语正拎着相柳的后领兴师问罪。九条醉醺醺的小蛇缠在她腕间打酒嗝,喷出的离人愁雾气熏得毛球撞歪了椰子树。树梢坠落的椰子精准砸开礁石后的暗格,露出埋藏百年的玉匣——匣面"饲鳞为聘"西字正与相柳心口金纹共鸣。
"解释。"风语踢开玉匣,内里滚出三百枚蛇鳞凝成的明珠,每颗都嵌着饕餮纹。幼蛇们突然兴奋地窜向明珠,九颗脑袋争抢间撞碎了赤水族进贡的雪蛤膏陶罐。
相柳耳尖泛红,蛇尾无意识扫平满地狼藉:"当年褪鳞时..."
"当年褪鳞时,你就盘算着用这破珠子下聘?"风语捏起颗明珠对着日光端详,鳞片内封存的记忆骤然苏醒——三百年前极北冰洞,银发少年偷藏她遗落的发簪,却被冻得鳞片剥落。
毛球突然炸羽长鸣,秃尾扫开玉匣夹层。泛黄的婚书飘落浪尖,沾着酒渍的字迹依稀可辨:"饲吾逆鳞,聘尔长生。山河为宴,日月作觥。"
"文绉绉的酸话。"风语弹指震碎婚书,纸屑却化作荧光小鱼游向深海。相柳的蛇尾缠住她脚踝,逆鳞金纹漫过眼尾:"你说养肥了吃,我总得备些嫁妆。"
幼蛇们突然齐声嘶鸣,叼着明珠在沙滩摆出歪扭的喜字。浪涛卷过时,明珠迸发金光,映得海天之间浮现极北冰洞的虚影——当年风语沉睡的冰棺上,不知何时被刻满蛇形喜纹。
"小九头妖。"风语反手勾住相柳脖颈,饕餮纹自唇畔蔓延至他心口,"偷刻婚书的本事,倒比烤鱼强些。"
赤水丰隆的求救烟火染红云层时,二人正踩着浪尖拜天地。九颗蛇脑袋顶着珊瑚冠,毛球抓着从玱玹那儿顺的龙凤烛,烧焦的尾羽在夜空中划出囍字。相柳的银发与风语的玄衣纠缠,发间别着三百年前那支蛇纹玉簪。
"风姑娘!鬼方余孽劫了庆功宴..."赤水丰隆的喊声被浪涛淹没。风语甩出明珠击碎最后朵烟火,顺势将合卺酒灌进相柳口中:"春宵一刻,让毛球陪他们玩。"
毛球哀怨地抓着赤水丰隆后领飞向战场,秃羽间新生的金翎扫过海面。幼蛇们吐出离人愁凝成水牢,将鬼方残部困在浪花里打转。赤水丰隆望着海天之间的囍字红光,苦笑着捏碎传讯玉简:"得,聘礼改贺仪吧。"
月满中天时,风语枕着相柳的蛇尾数明珠。幼蛇们蜷在珊瑚礁后偷喝合卺酒,醉得用尾巴在海沙上画小人。毛球抓着半条烤文鳐归来,羽翼掀起的风拂开玉匣底层——三百枚明珠突然浮空,在潮声中拼出"风月长欢"。
相柳的指尖抚过风语腕间新系的蛇鳞链,链坠正是双生鼎最后残片:"当年你说..."
"当年我说要吃尽山河。"风语咬住他递来的文鳐,鱼腹里塞着蜜渍梅子,"如今添了佐料,滋味更妙。"
赤水族的贺礼船队在天明时靠岸,甲板堆满贴着囍字的醉千秋。风语拎着酒坛跃上桅杆,看相柳被幼蛇们缠着讨要珊瑚珠。毛球趁机抓走整坛佳酿,惊起的水花中,朝阳正撕破最后缕夜雾。
极北之地的冰洞传来裂响,当年刻着"风柳居"的冰碑融出新纹。游经的鮫人拨弦而歌,唱碎的海浪里,永世的诺言随着潮汐往复,惊不散万里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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