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洞的酒香飘到第七日，毛球秃羽间新生的金翎己能卷起小旋风。这日它正用尾羽撬酒窖玄铁门栓，忽然嗅到赤水族特供醒酒草的清香——那草叶尖凝着晨露，分明是供奉在赤水祖祠的圣物"琉璃净"。
"咕！"毛球爪钩勾住冰棱荡了个秋千，秃羽扫落梁上积灰。九条银尾小蛇挤在门缝处，老六的尾巴尖正凝出冰丝，细细织就张喜字纹路的捕鱼网。网上还缀着去年从玱玹冠冕上抠下的东珠，在昏暗酒窖里泛着幽光。
"老三压机关，老五盯梢！"领头的蛇崽吐出信子，鳞片泛起做坏事前的淡粉色。它头顶的珊瑚冠歪斜着，正是上月从南海龙宫顺来的聘礼之一。八颗小脑袋齐刷刷探向窖内，鳞片与冰壁摩擦发出窸窣碎响。
风语拎着相柳耳朵破冰而入时，千年玄冰砌成的酒架正往下淌蜜渍梅子酒。毛球踩着浮空的酒坛打转，爪钩缠着的赤水族锦鲤旗浸透了离人愁，旗面"赤水"二字被酒渍晕成"赤水酉"。
"解释。"风语鹿皮靴碾碎块冰碴，饕餮纹自脚底蔓延，琥珀色的酒液瞬间凝成糖画。九条蛇崽突然排成北斗阵，老六捧出冰丝织就的喜字被褥——角落里还躺着毛球代工未完成的半成品，秃羽卡在冰丝里。
相柳的蛇尾扫开浮冰，捞出坛未开封的醉千秋。坛底黏着的道歉信被酒气熏得字迹模糊，唯有九枚小牙印围着歪扭的蛇文："爹爹，毛球教的！"
蛇妹突然从酒缸后探出头，琉璃鳞片因紧张泛起淡紫。她叼着的珍珠"噗"地吐出，内里封存的画面赫然是昨夜场景：毛球用秃羽撬开赤水祖祠的琉璃罩，蛇崽们叠罗汉偷醒酒草，老六的冰丝网兜住打瞌睡的守祠长老。
"倒是周全。"风语捏碎珍珠，星屑凝成小箭钉住欲逃的毛球。蛇妹鳞色骤变成讨好的莹白，九颗脑袋轮流蹭她手腕，最小的那颗还顶着片蛋壳，壳上饕餮纹与蛇纹缠绕处，刻着相柳当年用逆鳞之力雕的"囍"字。
酒窖深处忽然传来冰裂声。被醉千秋浇灌百年的玄冰层下，整窝蛇蛋正随酒香韵律晃动。老五兴奋地喷出冰雾，蛋壳上的饕餮纹竟随雾气舒展，化作迷你风语叉腰训斥毛球的图案。
"妹妹！要妹妹！"蛇崽们突然齐声嘶鸣，鳞片随声波共振出七彩霞光。老六织到一半的冰丝喜被无风自动，裹住颗剧烈晃动的蛇蛋。蛋壳"咔嚓"裂开细纹，琉璃色的雾气中探出条双尾小蛇，额间金纹与相柳如出一辙。
毛球趁机扑向暗格，秃羽扫落的玉匣里滚出婚书残页。被酒渍晕染的"饲鳞为聘"旁，歪歪扭扭添了窝蛇崽涂鸦，角落里还藏着相柳用小篆刻的补充条款："附赠蛇崽九窝，每窝九蛋，蛋蛋赊醉千秋十坛。"
当夜极光染碧穹，风语踹翻的第十七个酒坛底，露出相柳三百年前刻的小蛇头像。蛇妹正用尾巴尖蘸着离人愁，在冰壁上临摹爹爹的手笔，九颗脑袋因醉酒画出的圆圈叠成同心结。
相柳拎着新孵的双尾蛇妹，尾尖悄悄勾走最后一坛陈酿。坛底突然浮出赤水族密文——原是丰隆藏在贡品中的求救信："风姑娘！蛇崽们把聘礼单改成了醉千秋订购册..."
洞外忽起喧哗。九条银尾蛇崽正挂在毛球秃羽上晃悠，爪里攥着的赤水族新贡单被它们用毒牙改成："追加条款：妹妹每破一蛋，赤水需供雪蛤膏百斤、醒酒草千株、醉千秋万坛——违约者喂毛球！"
潮声卷着月光漫进冰洞时，风语枕下压着的"还债计划书"无风自动。老六用冰丝绣的账本上，蛇崽们承诺的"每日捕鱼十条"后，满是毛球秃羽划出的正字——最新一行潦草记着："代工费：醒酒草三株，赊账。"
万里之外，赤水丰隆对着焕然一新的祖祠欲哭无泪。琉璃罩内供着的醒酒草己成蛇崽涂鸦板，每片叶尖都用毒液蚀着醉千秋的酿酒方。守祠长老鼾声正酣，怀里抱着坛刻满小蛇头像的佳酿，坛底黏着片蛇鳞，上书：
"利滚利，九出十三归。
——饲鳞为聘终极条款·风语"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ecbhhi-10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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