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晨雾裹着咸腥气漫上礁石时，风语正踩着浪尖钓文鳐。玄色鱼线系着半块螭龙鼎残片，坠入海水的刹那惊散鱼群，唯有一条金尾文鳐咬钩，鱼鳍上赫然烙着鬼方符印。
"偷鱼贼。"风语拽紧鱼线，浪涛随她手腕翻转凝成水牢。文鳐在囚笼中炸开鳞片，竟蜕变成鬼方死士的模样，掌心攥着的不是鱼骨，而是淬毒的螭龙匕。
相柳的蛇尾扫过礁石，逆鳞金纹映得匕身发烫："鬼方长老的替身术，倒是比赤水那群废物强些。"他指尖凝出冰锥钉住死士脚踝，却被风语用鱼钩勾起下颌："小九头妖，你这冰碴子险些扎坏我的鱼饵。"
鬼方死士突然自爆，血肉凝成传送阵。风语甩出鱼线缠住阵眼，饕餮虚影张口吞下爆裂的灵力："请帖都送了，不带点回礼怎么行？"阵中跌出个青铜匣，匣内整整齐齐码着十盒千年雪蛤膏，最底下压着张血书："恭迎饕餮大人莅临。"
毛球俯冲下来抢走一盒雪蛤膏，爪尖刚触及封蜡就被相柳的冰凌打落。风语拎着膏盒对光细看，琥珀色的膏体里浮着细密蛊虫："拿噬心蛊冒充雪蛤膏，这帮地老鼠的厨艺倒是见长。" 她弹指将蛊虫凝成糖丸，顺手塞进相柳嘴里，"尝尝，甜否？"
相柳耳尖泛红，喉结滚动间蛊毒尽化金芒："不及你从赤水顺的蜜饯。" 蛇尾无意识缠住风语的脚踝，鳞片擦过她的肌肤，惊起细碎火花。
海底忽现漩涡，青铜匣化作引路舟。风语拽着相柳跃上舟头，毛球抓着剩下的雪蛤膏紧随其后。漩涡深处矗立着鬼方海底祭坛，珊瑚柱间游弋着人面鱼身的守卫，每片鱼鳞都刻着螭龙噬蛇的图腾。
"排场挺大。"风语踹翻柱顶的夜明珠，珠光映出祭坛中央的冰棺。棺内少女与赤水圣女容貌无异，心口嵌着的却是完整的饕餮逆鳞。相柳的妖丹突然震颤，金纹如锁链缠向冰棺。
鬼方大长老的虚影自珊瑚王座升起，半融的面容滴着脓血："用大人您的逆鳞温养三百年，这具肉身可比赤水的赝品..."
"聒噪。"风语甩出鱼钩穿透虚影，钩尖挂着块蜜渍梅干，"请你吃个零嘴。"梅干触及脓血的瞬间爆开清光，将虚影炸成腥臭血雨。毛球趁机扑向冰棺，秃尾扫落棺盖的刹那，海底祭坛轰然坍塌。
相柳的蛇尾卷住风语腰肢急退，逆鳞之力凝成冰盾挡住坠落的珊瑚。冰棺中的逆鳞破空而起，与相柳心口的金纹产生共鸣。风语徒手抓住逆鳞，饕餮纹自掌心蔓延至臂膀："老东西们倒是会借花献佛——用我的鳞片养傀儡，问过主人了吗？"
海底漩涡突然倒转，文鳐群聚成传送阵。风语将逆鳞按回相柳心口，拽着他撞进阵眼："抓紧了，带你去收利息！"
碧波炸裂的瞬间，二人跌进赤水祭坛密室。当年熔毁的双生鼎残片悬浮在半空，鼎眼处嵌着颗莹白蛇蛋，蛋壳纹路与相柳的妖纹如出一辙。赤水丰隆被铁链锁在鼎旁，颈间蛊纹己淡得近乎透明："风姑娘...蛋不能..."
"不能什么？" 风语弹指震碎铁链，蛇蛋滚落相柳怀中。蛋壳触到逆鳞金纹的刹那浮现裂痕，钻出条通体雪白的小蛇，九颗脑袋轮流蹭着相柳的指尖。
毛球炸羽撞破密室穹顶，爪钩上还挂着半盒雪蛤膏。风语拎起小蛇晃了晃："你们赤水族倒是会孵蛋，借我的逆鳞当暖炉？"
赤水丰隆苦笑着指向鼎底符文。风语踹翻双生鼎残骸，露出底下刻着的养灵阵——阵眼处埋着她百年前遗失的发簪，簪头饕餮纹己与蛇蛋妖气交融。
"当年鬼方的老东西抽我逆鳞时，倒是顺手牵羊。"风语拔出发簪挽起散落的银发，簪尖挑破养灵阵的瞬间，密室地砖下渗出离人愁的酒香。小蛇突然窜向酒液，九颗脑袋扎进酒坛狂饮，醉得东倒西歪。
相柳拎着蛇尾提起醉醺醺的幼崽，耳尖红得滴血："这是..."
"你三百年前褪下的蛇蜕化的灵。"风语戳了戳小蛇鼓胀的肚皮，"赤水族偷来当阵眼，倒是省了我孵蛋的功夫。"
赤水丰隆的传讯玉简突然炸开，映出鬼方禁地暴动的画面。风语拎着酒坛跃上毛球背脊，醉醺醺的小蛇缠在她腕间打嗝："小丰隆，记得赔我百年离人愁——"
南海的月光铺满海面时，风语枕着相柳的蛇尾数星星。小蛇在她发间钻来钻去，叼着毛球被烧秃的尾羽当被子。相柳将烤好的文鳐递过去，鱼腹里塞着鬼方"进贡"的雪蛤膏："你说要讨债..."
"债不是在这儿么。"风语咬住鱼尾，指尖勾过他心口的金纹。小蛇突然吐出颗莹白珍珠，内里封着赤水与鬼方的降书。毛球抓起珍珠飞向夜空，爆开的珠光在海面拼出"风月同天"，惊散最后一片阴云。
潮声渐歇时，相柳的蛇尾悄悄缠紧酣睡的人。小蛇九颗脑袋挤进风语臂弯，叼着半块烤鱼睡得打呼。毛球蜷在礁石后数尾羽，每根新生的翎毛都泛着饕餮金纹，映得碧海星河万里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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