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丹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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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丹丹的妈妈

 

今天是丹丹妈妈的忌日,两年前,丹丹的妈妈车祸离开。

从昨天开始,沈翊就很低气压。

他的情绪阴沉,嘱咐厨房阿姨备好明天去墓园需要的东西,然后一言不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家里谁都不敢说话,大家做事都是小心翼翼,走路也不敢发出声音,互相鼓励的眼神,彼此默契的配合着。

丹丹还是快乐的小天使,今天她觉得家里闷闷的,所有人都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也都轻声言语,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不懂,觉得很是奇怪,也没敢问。

沈翊待房间一整天都没出来,阿姨也没敢叫出来吃饭,可是一整天滴水未沾,有点担心,便叫丹丹去叫爸爸吃饭。

丹丹很是乖巧的去叫爸爸,敲门进去,书房烟雾缭绕,爸爸背对着书桌,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丹丹轻声唤了一声:“爸爸,阿姨说要吃饭了。”

沈翊突然回过神来,看着女儿小心翼翼地说话,悔恨的眼神,着实让他更是受伤。他看着眼前小小的女孩,越来越像前妻,内心一片凄然。

以往的幸福画面更是扑面而来,自己几乎快要窒息,思念地潮涌突然涌来。

丹丹稚嫩的声音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书房内凝固的、沉重的悲伤迷雾。沈翊猛地从回忆的深渊中被拉扯出来,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紧握的东西——一个边缘己经磨损的皮质相册,里面镶嵌着他们蜜月时在海边的合影——迅速合拢,反扣在书桌上。

他转过身,对上女儿小心翼翼、带着一丝怯意的目光。那张酷似她母亲的小脸,此刻带着纯真的担忧,像一束微弱却刺眼的光,瞬间照进了他心底最黑暗、最鲜血淋漓的角落。

悔恨。

在看到女儿眼神的刹那,一股几乎将他吞噬的悔恨感汹涌而来。他不该把自己关在这里,沉溺于无法自拔的哀恸,让这沉重的阴霾笼罩整个家,甚至让年幼的女儿感到不安和害怕。他不是一个好父亲,至少在今天,他失职了。

“爸爸,阿姨说要吃饭了。” 丹丹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声音软糯,却像重锤砸在他心上。

沈翊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那笑容还未成形便己破碎,只余下嘴角一丝苦涩的抽搐。他朝丹丹伸出手。

丹丹立刻小跑过来,依赖地钻进爸爸的怀里。沈翊紧紧地、几乎是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力度抱住了女儿。小小的、温软的身体带着孩童特有的气息,却在此刻,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翊拼命压抑的记忆闸门。

思念的潮水,瞬间决堤,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他淹没。

他抱着丹丹,下巴轻轻抵着女儿柔软的发顶。透过发丝,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张脸——那张永远定格在明媚笑容里的脸。丹丹的眉眼、鼻梁的弧度、甚至低头时那一点细微的神态……无一不是她母亲的复刻!这个认知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以往幸福的画面,不再是模糊的片段,而是带着无比清晰的细节和温度,铺天盖地地向他砸来:

玄关的笑语: 他仿佛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紧接着是她轻快得像百灵鸟般的呼唤:“我回来啦!” 伴随着一阵淡淡的、她独有的栀子花香水的味道。她会扑过来给他一个拥抱,或者调皮地蒙住他的眼睛,让他猜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丹丹也会像现在这样,迈着小短腿兴奋地冲过去喊“妈妈”。整个家,瞬间被她的存在点亮,充满了烟火气和欢声笑语。

厨房的烟火: 他似乎看到她系着那条他笑称“幼稚”的卡通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锅铲碰撞,油烟机轰鸣,她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边回头嗔怪他:“别光站着看呀,快来帮忙剥蒜!” 他有时会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看她被热气熏红的脸颊,觉得那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她做的菜或许不是最精致的,但每一道都带着家的味道,是他最深的眷恋。而此刻,楼下的厨房依旧飘着饭香,却再也没有那个让他心安的背影。

书房的宁静: 有时他工作到深夜,她会轻轻推门进来,放下一杯温热的牛奶,什么也不说,只是在他额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或者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那份无声的陪伴,是他在商海沉浮中最坚实的后盾。如今,书房依旧,却只剩下无边的死寂和驱不散的烟草味。

丹丹的诞生: 产房外焦急的等待,第一次将她虚弱却散发着母性光辉的妻子和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一起抱在怀里的感觉,那种拥有了全世界的圆满和巨大的责任感……她看着他和丹丹时,眼中流淌的温柔爱意,足以融化世间所有的寒冰。那一刻的永恒幸福,与此刻怀中抱着女儿却痛失爱妻的蚀骨孤独,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窒息。

巨大的思念裹挟着尖锐的痛楚,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钝痛。他抱着丹丹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仿佛想从女儿身上汲取一丝她母亲的温度,填补那巨大的、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

鼻尖酸涩得厉害,眼眶瞬间被灼热的液体充满。他猛地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丹丹小小的肩窝,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滚烫的液体无声地洇湿了女儿柔软的家居服。

他不能哭出声,不能在女儿面前崩溃。他死死咬住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在女儿酷似亡妻的面容和汹涌而至的记忆面前,土崩瓦解。

怀里抱着他们爱情的结晶,心却被永远失去她的黑洞吞噬着。丹丹身上有她的影子,却终究不是她。这份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感觉,比纯粹的分离更加残忍千倍万倍。

“爸爸?” 丹丹似乎感觉到了爸爸身体的颤抖和异样,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小手轻轻拍了拍沈翊的背,像个小大人一样,“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痛?”

女儿天真的询问,像一把更锋利的刀,扎得沈翊痛彻心扉。他无法回答,只能更紧地抱着她,仿佛抱着这世间唯一能证明她曾存在过的、最珍贵的遗物。所有的思念、悔恨、不甘和深入骨髓的爱恋,都化作无声的泪水和这绝望的拥抱,在弥漫着烟味和悲伤的书房里,无声地流淌、回荡。

这思念的潮涌,在亡妻的忌日,以最猛烈、最疼痛的方式,将他彻底吞没。他沉溺其中,无力挣扎,也……不愿挣扎。因为这份痛,是他与她之间,最后、最深的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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