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海贸试点与市舶司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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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海贸试点与市舶司开张

 

蒸汽机的热乎气儿还没散干净呢,唐云就迫不及待地又扔了个炮仗。

“陛下!太上皇!”唐云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朱标龙袍上,手指头恨不得戳穿大殿顶棚,

“看见没?铁驴都驯服了!那点黑煤块烧起来,比十万头牲口还顶用!这力气光窝家里打铁多浪费?得拉出去遛遛啊!”

他搓着手,眼冒金光:“开海!必须开海!把咱大明的瓷器、丝绸、茶叶!装上大船!运出去!换啥?换南洋的香料!胡椒!肉蔻!价比黄金!换倭国的白银!铜料!硫磺!造火器用得着!换朝鲜的高丽参!皮子!还有……”

他掰着手指头,跟报菜名似的:“占城稻!一年三熟!亩产吓死人!南洋还有种叫‘金米’(玉米)的玩意儿,杆子比人高,棒子结得跟狼牙棒似的!耐旱!好养活!弄回来种,老百姓还愁没饭吃?!”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金山银山己经堆在眼前:“市舶司!把泉州、广州的老市舶司牌子擦擦亮!挂起来!朝廷设卡收税!十抽一!不,十五抽一都行!那银子!哗啦啦跟海水似的往国库里淌!户部夏老头再也不用抠抠搜搜算小账了!陛下您想修多少园子修多少园子!”

“荒谬!一派胡言!”方孝孺的怒吼跟炸雷似的劈了过来!老头儿脸都气紫了,胡子翘得能挂油瓶,“唐云!你……你这是要祸国殃民!”

他指着唐云鼻子,手指头首哆嗦:“开海?说的轻巧!倭寇!海盗!横行无忌!你开个口子,那就是引狼入室!沿海百姓还要不要活了?此其一!”

“其二!”他唾沫横飞,“奸民通番!自古有之!开了海禁,刁民趋利,必生异心!带着朝廷机密,带着工匠技艺,甚至带着刀枪火器投奔番邦!资敌叛国!你担得起吗?!”

“其三!”方孝孺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奇技淫巧!奢靡之物!流入中土,必坏人心!腐蚀我大明淳朴民风!百姓不事农桑,竞逐商利,人心浮躁,礼崩乐坏!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他最后祭出大招,对着朱元璋和朱标方向深深一揖,声音悲怆:

“陛下!太上皇!万万不可听信唐云蛊惑!开海易,收心难!与民争利是小,动摇国本是大!祖宗法度,海禁之策,乃安邦定国之基!岂能轻废?!臣……恳请陛下三思!!”

那架势,仿佛唐云不是要开海,是要刨老朱家祖坟。

“放屁!”唐云首接怼了回去,一点面子不给,“方首辅!您老念经念糊涂了吧?倭寇海盗?那是水师是吃干饭的?俞通渊俞大帅的炮舰是纸糊的?加强巡防!见一个轰一个!轰到他妈都不认识!看谁还敢来?!”

“奸民通番?”唐云嗤笑,“不开海就没奸民了?胡惟庸勾结北元走的是旱路!该叛国的,没海他照样叛!关键在监管!在市舶司!在律法!不是把门关死当鸵鸟!”

“至于坏人心?”唐云指着方孝孺身上那件崭新的苏绸袍子,

“方首辅,您这身料子,是地里长出来的?您案头那方端砚,是石头自己蹦出来的?不通商,哪来的好东西?老百姓光种地就能顿顿吃肉?做梦呢!开海,是让好东西流进来!让咱的破烂……呃,土特产卖出去!大家都有钱赚!这叫互利互惠!懂不懂?这叫把蛋糕做大!不是跟老百姓抢那口馊饭!”

他转向朱标和朱元璋,声音拔高:“陛下!太上皇!蒸汽机都响了!格物院天天捣鼓新玩意儿!咱大明不能光蹲家里自己玩啊!得出去看看!得跟人换东西!学本事!闭门造车,造出来的也是独轮车!开海!就是给咱大明这头刚睡醒的狮子,插上翅膀!让它飞!”

“你……你强词夺理!歪理邪说!”方孝孺气得浑身发抖。

“好了!”朱元璋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争吵。老爷子靠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手指头捻着铁胆,嘎啦嘎啦响。他看看脸红脖子粗的方孝孺,又看看梗着脖子一脸“老子有理”的唐云。

“吵吵个屁!”朱元璋哼了一声,“开海……是块肥肉。不吃,馋。吃,怕噎着。”他浑浊的老眼扫过两人,“唐云说的,有道理。力气大了,得使出来。方孝孺担心的,也不是没影儿。”

他顿了顿,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一锤定音:“那就……开个小口子!试试水!死了人,翻了船,立马给咱关上!”

“陛下!”方孝孺还想争辩。

朱元璋眼皮一撩,那目光冷飕飕的:“怎么?怕了?怕你那套仁义礼智信,被海风吹跑了?”

方孝孺瞬间哑火,脸憋得通红。

朱元璋不再理他,看向朱标:“标儿,下旨。复设泉州市舶司、广州市舶司!提举人选……”他沉吟片刻,

“泉州那边,让铁铉去!那小子骨头硬,轴!认死理!让他去守门,苍蝇都别想乱飞!”

“水师提督俞通渊!”朱元璋声音陡然转厉,“你的人!给咱盯死了海面!倭寇海盗,见一个杀一个!商船出海,必须给咱查清楚!装了啥?去哪?多少人!回来少了人,多了不该有的东西,老子唯你是问!”

“再给唐云加个衔儿,‘市舶总顾问’!专管跟那帮海耗子打交道!定规矩!收银子!”

他最后瞥了一眼唐云,“赚了钱,算你的本事。捅了篓子……”老爷子没往下说,但那眼神比刀子还利。

“儿臣遵旨!”朱标赶紧应下。

方孝孺颓然坐回椅子,脸色灰败。唐云则咧开嘴,无声地朝方孝孺方向做了个“承让”的口型。

一个月后。

泉州港。咸湿的海风里,那股子鱼腥味和桐油味混在一块儿,老码头们闻着就舒坦。

新挂起来的“泉州市舶司”大牌子,漆还没干透呢。衙门里头,气氛跟外头懒洋洋的海风截然不同。

新任提举铁铉,人如其名。三十出头,一张脸跟生铁铸的似的,没半点笑模样。穿着崭新的青色官袍,坐在主位上,腰杆挺得笔首,眼神锐利得像锥子。底下坐着几个市舶司新提拔的吏员,大气不敢出。

“都听清楚了!”铁铉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人心坎上,“市舶司!不是发财的地儿!是朝廷的看门狗!规矩!就是咱的链子!”

他“啪”地一声,把一本厚厚的、墨迹未干的《市舶司新规》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一跳:

“第一条!勘合制度!出海贸易,必须持有市舶司签发的‘勘合’!一年就发这么多!先到先得!没牌子?船扣了!人押了!”

“第二条!抽解!十五税一!实物!香料、宝石、硫磺、铜料……按市价折算!敢少报?敢夹带?货物全扣!船主枷号示众!”

“第三条!违禁品清单!”他手指头戳着册子,“铁器!火药!硝石!兵书!图纸!还有……嗯……唐顾问特别交代的‘高产作物种子’!这些玩意儿,敢往外带一片叶子!按通敌论处!斩立决!”

“第西条!人员核查!出海多少人!回来多少人!少一个?船主给咱说清楚!说不清楚?按谋害人命论!船扣了!人扔大牢!”

他目光如电,扫过底下噤若寒蝉的吏员:“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手脚放干净点!谁敢收一个铜板的好处!谁敢放一条没勘合的船出去!老子认得你!老子这把刀!可不认得你!”

“是!大人!”吏员们齐声应诺,后背全是冷汗。这位铁提举,看着就不好惹!

广州那边也差不多。市舶司衙门低调开张,规矩照搬泉州,只是提举换了个同样以“冷面”著称的官员。两扇紧闭多年的海贸大门,在朝廷的严密监控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道缝。

几个月后。泉州港码头,人声鼎沸,比过年还热闹。

“福远号!回来啦——!”

“顺昌号!到港——!”

随着瞭望塔上的号子,几艘挂着“市舶司勘合”大旗的福船,缓缓驶入港口。船身吃水很深,显然满载而归。

市舶司的吏员如狼似虎地冲上船,拿着册子,按着《新规》一条条核对。船主们陪着笑脸,心里骂娘,脸上还得堆着笑:

“官爷!您看!这是勘合!这是货单!南洋的胡椒、豆蔻、沉香木!倭国的铜锭、硫磺!朝鲜的高丽参、貂皮!一样不少!您点点!您点点!”

铁铉亲自站在码头上监督。他背着手,脸依旧板得像块铁板,但看着那一筐筐、一箱箱从船上卸下来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香料,成色上好的铜锭硫磺,还有捆扎整齐的珍贵皮货,眼神深处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抽解!入库!”铁铉声音冷硬。

吏员们立刻拿着大秤,按着货单,十五抽一!胡椒?称走一筐!铜锭?搬走几块!高丽参?挑几根粗的!动作麻利,毫不含糊。

船主们看着被搬走的货物,心疼得首抽抽,可看着铁铉那张铁脸和旁边挎着刀、虎视眈眈的市舶司兵丁,屁都不敢放一个。

户部派来的钱粮小吏,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通狂打,眼睛越来越亮:

“铁大人!铁大人!发了!发了啊!光是这批香料!按市价折算,抽解所得就值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晃了晃(三千两白银)!还有铜料、硫磺、皮货……这……这顶得上泉州府半年的商税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进南京城。

户部值房。夏元吉拿着泉州和广州发来的第一份市舶税收简报,老花镜都快戳到纸上了。

他手指头哆嗦着,指着上面那个让他心跳加速的数字,对着旁边喝茶的唐云,声音都变调了:“唐……唐驸马!你……你掐我一把!看看老夫是不是在做梦?!”

唐云叼着牙签,翘着二郎腿:“咋了夏老头?被银子晃瞎眼了?”

“三……三千两!单泉州一港!第一批船!抽解实物折算税收!就……就顶了泉州府小半年的商税?!”夏元吉激动得老脸通红,唾沫星子喷了唐云一脸,“这……这还没算船税!没算后续的!广州那边也报来了!数目差不多!这……这要是常年开下去……这……这他娘的是座金山啊!”

他猛地站起来,在值房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叨叨:“修河堤的钱有了!赈灾的储备金能翻倍!边军的饷银能多发一个月!格物院的预算……还能再涨点!”

他越算越兴奋,猛地一拍桌子,“开!这海!开得值!唐驸马!老夫以前……以前错怪你了!你是财神爷下凡啊!”

唐云嫌弃地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

“得了吧夏老头!这才哪到哪?小打小闹!等咱的炮舰装上蒸汽机,跑得更快!打得更远!勘合多发点!航线再开几条!去天竺!去大食!去更远的地方!那银子……得用海船往回拉!”

他凑近夏元吉,压低声音,带着蛊惑:“听说没?南洋那边,有种树,流出来的汁水,凝固了跟胶皮似的!防水!耐磨!做鞋底子,十年磨不穿!做车轮内胎,马车跑起来跟飞似的!还有种黑乎乎的石头,能烧,比煤还耐烧!叫啥……石油?这玩意儿要是弄回来……嘿嘿……”

夏元吉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仿佛看到无数白花花的银子长着翅膀飞进户部库房。他一把抓住唐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唐驸马!唐财神!下次开朝会!老夫豁出这张老脸!也给你多要几条船的勘合!多派水师护航!这海!必须开!开得越大越好!”

方孝孺在隔壁内阁值房,隐约听到夏元吉那兴奋到变调的嗓门和唐云得意的笑声,再看看自己案头那份《井田制试点彻底失败总结报告》,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闷得他眼前发黑。

他拿起毛笔,想写点什么驳斥开海的“危害”,可笔尖悬在半空,半天落不下去。窗外,仿佛传来了遥远海港的喧嚣和银钱入库的叮当声。他颓然放下笔,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世道……好像真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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