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不是小气,几口酒水罢了,攥得比传家宝玉还紧!
又不是以后没有了。”
周弥生暗自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手不自觉摸向怀里的黄皮葫芦。
看来先前对着壶嘴掂量半天,全是白费功夫。
他又想起倒在东海的那些灵草仙贝,心口更堵得慌:
“早知道就不提前把葫芦清空了!
唉......那笔损失该找谁赔?总不能自认倒霉!”
虽说他自己平日里刮地皮的勾当也没少干,从龙宫偷来的夜明珠至今还藏在袖袋里,但瞧见这几位连口酒水都抠抠搜搜的老仙,仍是打心底里瞧不上:
“亏得还是修仙的,气度竟不如凡间酒肆的掌柜。”
见周弥生脸色变得黑沉,九老里那个矮胖的赶紧搓着双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凑上来:
“先生此番驾临,定然不是为这几口酒水。
大家都是棋道同好,不如专心对弈,这就摆上一局如何?”
“我…… 我还真不是为几口酒水来的,我特么是为一整葫芦酒水来的!”
周弥生脖子一梗,差点把这句话吼出来,话到嘴边才把后半句憋成了满脸不服气。
可一听 “对弈”二字,周弥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那点刚因玉醴泉引发的怨气,瞬间泄了大半。
要说围棋,他那点能耐实在拿不出手。
正经棋盘都没碰过几回,所知的那点皮毛,不过是在现代新闻听来的只言片语,再加上偶然瞥见的几手定式,连什么是气,什么叫眼都分不太清。
真要跟这九个天天下棋、把棋盘当性命的老仙对弈?
周弥生暗自掂量:
头一子或许还能凭着那点后世定式糊弄过去,装作深思熟虑的模样落子。
第二子就悬了,怕是要露怯。
到第三子,准保原形毕露,藏都藏不住。
因此对九老的提议,周弥生只当是耳旁风。
他只顾着低头研究石桌上的纹路,指尖在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上胡乱划着,摆出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实际上装聋作哑,半点回应也无。
可他也清楚,这装傻充愣的把戏撑不了多久。
眼下这几位老仙是认定了他是棋道高手,技痒之下想跟他过过招,才耐着性子捧着、哄着。
就连方才把一壶玉醴泉饮完,也没有过多责怪。
可瀛洲九老再随和,也犯不着对着他一头来历不明的妖怪没完没了地赔笑脸。、
真等他们那点耐性磨没了,到头来倒霉的,还得是自己。
见九老你一言我一语催得越发紧,周弥生摸了摸下巴,盘算着想再讨些玉醴泉,看来是没指望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见好就收,赶紧寻个由头脱身才是正理。
他忽然敛了笑意,眉间浮起几分真切的忧色,拱手道:
“实不相瞒,此番我与一位同伴同登仙岛,如今却失散了,心里实在记挂得紧。
方才饮玉醴泉时,舌尖虽觉甘冽,心头上却总悬着桩事。
别说对弈,便是落子也定不稳心神。
不若容晚辈先寻到她,待确认她平安无事,再回来陪诸位老仙痛痛快快下几局?
届时便是输了棋,晚辈也心甘情愿受罚,如何?”
最性急的老仙脸一沉,银须倒竖,不满道:
“哼,下棋讲究心平气和,便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先生怎会因丢了个同伴,就乱了棋心?”
另一位捻着长须的老仙忙打圆场,语气和缓了些:
“我瀛洲仙岛向来安稳,绝无凶险。便是困在阵中,想出来也容易得很。
先生不必挂怀,不如先下几局,再寻同伴也不迟啊。”
“去他娘的心如止水!”
周弥生在心里抓狂,暗骂这群老顽固不懂变通。
“敖清璃不在这儿,你们这群老家伙要是发了飙,谁来护着我?
我又不是骊山老母的徒弟,哪有那等硬靠山?
没有人压场子,说什么都不行!”
不过,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翻腾,脸上却半点不让步。
他清楚得很,这事必须坚持。
毕竟玉醴泉都喝进了肚子,真等会儿露了怯,跟这九个视棋如命的老顽固坦白自己其实连棋子都没摸过几次。
怕是九老们不把他吊在珠树上当靶子,都算是他们脾气好!
于是他只好又添了几分恳切,
“晚辈并非有意扫诸位雅兴,只是与我同来的那位同伴,乃是龙族出身,性子却素来急躁,先前在阵外便有些莽撞。
此番我二人一同入阵,却在雾中走散,她本就对阵法一道不甚精通,若是被困得久了,难保不会乱了方寸,冲撞了仙岛阵法不说。
万一伤了自己可怎么好?”
见周弥生实在油盐不进,任凭九老唾沫横飞地劝说,他只是梗着脖子摇头。
那副非寻人不可的架势,比珠树的根须还顽固。
九个矮老头对视一眼,凑在石桌旁嘀咕起来。
虽听不清具体言语,却见他们频频点头,额间的皱纹里渐渐凝起几分决断。
转瞬,九老同时拂动袖袍,长髯随气流轻扬。
石桌上那壶残存的玉醴泉连同几只莹润的玉杯,忽然被无形的丝线缠了个结实,“嗖”地一下没入袖中。
连带着杯底最后一滴酒渍都没留下。
紧接着,九道五彩霞光自他们头顶亮起,赤橙黄绿交织着漫开,将地上的影子染得斑斓。
光华流转间,几人身影如被晨雾漫过,一点点淡下去。
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便彻底没了踪迹。
珠树轻摇,落英簌簌,石桌旁空荡荡的,似乎从未有人在此对饮谈笑。
“啧,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弥生对着空荡的石桌撇了撇嘴。
指尖在方才搁酒壶的地方轻轻敲了敲,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难不成凭我的人品,还能趁他们不在偷酒喝?
也太小看我了。”
嘴上这般嘀咕,心里也猜出来这几位老仙定是寻敖清璃去了。
虽自己没明说同伴是何等相貌,但仙人自有通天彻地之能,想在自己家的地盘找个龙族踪迹,怕是比在棋盘上找颗白子还容易。
不过,要是等那丫头来了,他倒要看看这九个老顽童,还怎么逼着人下棋的。
周弥生索性不管了。
这会西下无人,他往石墩上一靠,又开始静思先前破开阵法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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