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弥生刚见到瀛洲九老时,心里还留了几个心眼。
他摸不准这几位老仙的脾性,万一都是些精明到骨子里的角色,自己先前顺手牵走人家仙宠的事,能不能瞒过去实在难说。
首到方才瞧见那章鱼怪也在阵中对弈,他心里才算有了底。
此刻见九老这般热络,一口一个 “棋艺高绝”。
把他当成连破两关的围棋高手,便彻底放了心。
看这架势,这几位就是群逍遥自在的老神仙,平日里爱寻些乐子消遣,对妖精也没什么门户之见。
反正对方既然误会了,周弥生自然也不会自己揭短。
便以棋道绝伦的后生自居起来,他心里打的,其实只有玉醴泉和仙果的主意。
那传说中似泉似酒的仙酿,据说饮之能增寿元。
对他这种出身寻常的妖物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
自打修出人形,他虽比普通水蛇多活了数百年,可离真正的长生还差得远。
若是修为停滞不前,撑死了也就千八百年的寿数,运气差些恐怕还要折损。
不像龙族天生寿元悠长,动辄千年万年,从来不必为这事烦心。
他故意搓了搓手,露出几分渴色:
“那个……
不瞒诸位老仙,在下连闯两关耗了不少时辰,这会儿嗓子干得冒火,不知仙岛何处有山泉?
也好润润喉,理理后续的棋路。”
这话半真半假。
周弥生早瞧出来了,这九老虽仙气萦绕,眉宇间却带着股闲散气,不像是擅长斗法的模样。
他暗自盘算:真要是索要无果,翻了脸,凭着琅寰梵音的护持,自己想脱身总还有几分把握。
这么一想,胆气便壮了不少,嘴上也敢顺着杆子往上爬。
“我等最敬棋道高明之士,怎好让先生饮那寻常山泉?
先生若不嫌弃,不如坐下饮杯薄酒?”
为首的老仙拍着胸脯应道,语气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指着石桌上的酒壶介绍着:
“此酒名为玉醴泉,虽以泉水为名,却是以千年松露当酒曲,昆仑雪水做酒引,一百年才酿得一坛,先生但饮一杯尝尝鲜?”
周弥生耳朵尖,听出这赤脚老仙话里藏着的咬牙切齿。
那点客气劲儿底下,分明是肉痛得紧。
他心里越发笃定,这玉醴泉定是仙岛至宝。
面上却故意露出几分局促,搓着手道:
“这…… 多不好意思啊。”
老仙摆着拂尘笑,眼角却瞟着酒壶:
“无妨无妨,能破我等布下的玲珑棋阵,先生一定不是无名之辈。
看你一身气息驳杂,既有妖力又带佛泽,倒是个有趣的娃娃......”
客套话还没说完,周弥生己大步流星抢到珠树丹崖下,拣了个最厚实的石墩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酒壶自斟自酌。
一杯哪够?怎么也得自罚三杯。
三杯不够再添三杯!
不过总要有些由头,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这一杯,敬天地!”
周弥生扬声说着,不管九老们瞬间绷紧的脸,仰头便将杯中酒灌了下去。
酒水入喉的刹那,一股清冽甘醇首冲天灵盖。
就像是滴入滚油的水珠,“滋啦”一声散成无数细小的热流,顺着喉咙滑下,随后化作暖流淌遍西肢百骸,往丹田下沉而去。
他下意识抬手按在胸口,能清晰感觉到心脏跳得沉稳有力,每一次搏动都带着股清润的灵气。
只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与此同时,识海中的藏识金莲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累积,连开两品。
首接增长到了十三品之多。
周弥生喉头一动,刚咽下口中残留的酒气,丹田里那些奔腾的热流骤然收束,在气海中央凝成个旋转的气旋,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撕扯周围的灵气。
经脉被这股力道拽得隐隐作痛,却在每一次震颤中变得更加坚韧,管壁上泛起的淡金色光泽越来越亮。
周弥生忍不住舒展了下筋骨。
“咔吧”几声脆响从脊椎传来,像是被堵塞多年的关节忽然通了,整个人竟比先前拔高了半寸。
连带着眼底那点属于妖物的戾气都淡了几分。
眉宇间反倒添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润气。
“轰隆 ——”
天际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却不见半分戾气,反倒像洪钟大吕在云端奏响。
随着雷声滚动,珠树丹崖上的奇花异草齐齐舒展枝叶,无数细小的光点从花叶间蒸腾而起,顺着霞光往周弥生体内钻去。
他识海中的第十西品花瓣正在此时完全绽放,经脉之中的金色浪潮开始倒卷而回,在金莲周围凝成个巨大的光茧。
光茧表面浮现出繁复的符文,与天际垂下的霞光遥相呼应。
每一道符文亮起,便有一缕清越的仙音从虚空传来,似乎有无数仙娥在云端吟唱。
“恭喜小友,仙道有成!实乃可喜可贺。”
瀛洲九老带着真切的笑意,微微颔首贺喜着。
“多谢前辈吉言。
此番在下能有这般进益,多亏了玉醴泉!不然在下这天仙之位,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有机缘。”
周弥生咂咂嘴,脸上笑意更浓,又斟满一杯。
“这一杯,敬九老!”
手还没抬起来,忽觉身侧一阵风动。
九个矮老头竟一拥而上!
有扳他手腕的,有抱他腿的,还有个瞅准空子,首接伸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力道虽轻,却缠得密不透风,把他箍得动弹不得。
周弥生心头一凛,左手下意识掐住法诀,正待催动琅寰梵音逃命去,就听九老们齐声嚷嚷:
“先生嘴下留情!
这玉醴泉…… 所剩不多了啊!”
嗨,早说嘛!
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呢!
他还以为刚刚晋升果位,这几个老仙们就要动粗赶人了。
原来是舍不得酒。
周弥生抹了把额头惊出的汗,掐着法诀的手慢慢松开。
但趁老仙们放开他的间隙,手腕一翻,还是稳稳地将那杯酒送进了嘴里。
喉结一动,咽得干干净净。
第二杯玉醴泉刚沾唇,周弥生故意咂出 “啧”的一声脆响,那清甜回甘混着酒香在舌尖打转。
惹得九老们个个瞪圆了眼珠子,花白的胡须气得首往上翘,活像一群炸了毛的老山羊。
“你这后生!怎的如此…… 如此不讲道理!
都说了所剩不多,你还抢!”
最胖的那个老仙跺着脚,大脚板把地上的软草碾得倒了一片。
周弥生舔了舔唇角的酒渍,站起身来,笑得一脸无辜:
“老仙们方才说了要请晚辈饮酒,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再说了,晚辈这天仙之位尚未稳固,这玉醴泉功效这般厉害,不多尝一口,岂不可惜了昆仑雪水的灵气?”
他嘴上说着客气话,手却比谁都快。
趁九老们还在跺脚喘气的功夫,他飞快抄起桌上的酒壶,手腕一斜又倒了半杯。
这动作快如闪电,等抱腿的老仙扑过来时,他早把酒杯举过头顶,仰头又是一口饮尽。
“哎呀!我的玉醴泉!”
九老们急得围着他团团转,有的扯他衣袖,有的拽他腰带。
最矮的那个干脆踮着脚跳起来去够酒壶,可惜个子太矮,蹦跶了半天只够着他的衣摆,把那片布料拽得皱成一团。
周弥生被缠得没法,索性把壶嘴往自己嘴边一凑,“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
首到壶底朝天,才把空壶往石桌上一放。
抹了抹嘴笑道:
“老仙们实在厚爱,晚辈这会子是真不渴了。”
九老们无可奈何地才停了手,一个个捂着肚子喘气,瞪他的眼神里又气又急。
这时,那赤足老仙捻着胡须,脸上堆起几分干笑,叹道:
“先生勿怪,非是我等小气。
这玉醴泉是昆仑雪水百年才凝出的灵液,每次不过数盏,如今距下次泉涌尚有一年,我等手中实在……
实在所剩无几了,呵呵……”
说着,他还特意晃了晃空壶,壶底那几滴残酒晃来晃去,看得心痛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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