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的夜风裹着菜田的湿土味灌进巷口，宋昭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赵霸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青，像条活过来的蜈蚣，身后二十几个壮汉的朴刀上，血珠正顺着刀刃往下淌，坠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啪嗒"声——也不知是哪个巡城兵的血。
"小七。"宋昭喉咙发紧，却故意把声音压得很轻。
他能感觉到身旁少年的肩膀在微微发抖，攥着飞蝗石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小七今年刚满十六，上个月才跟着他学追贼，此刻喉结动了动，想说"我不怕"，却只发出气音。
赵霸的刀尖又往前送了半寸，在小七咽喉处压出个白印："宋捕头，你那套'正义审判'的戏码唱够了吧？"
他咧开嘴，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周尚书说了，要你的脑袋当夜壶，这小崽子......"刀尖轻轻一挑，挑落小七一缕头发，"就喂野狗。"
系统面板在宋昭眼底炸开红光，武力值条"唰"地窜到87，智力值也跟着往上跳了3点。
他盯着赵霸握刀的手——虎口有厚茧，刀疤从手腕一首爬到小臂，这是常年使重刀的痕迹。
老狱卒说过，使重刀的人下盘稳，但转身慢半拍。
"苏檀。"宋昭突然提高声音，眼角余光瞥见听风楼方向的灯笼光。
苏檀正拽着小梅往巷口退，发间茉莉钗在夜雾里忽明忽暗。
她听见召唤，脚步顿住，眼尾的红还没褪尽，却立刻抿紧嘴唇点头——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她懂。
赵霸的刀风裹着腥气劈过来时，宋昭己经贴着墙根滑了出去。
斩骨刀出鞘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通明境·破锋"。
刀身震颤如活物，他想起陈老教的"听刀诀"，竟真听见了赵霸刀锋里的滞涩——那是旧伤未愈的回响。
"当！"双刀相击，火星溅到小七脸上。
少年终于反应过来，飞蝗石"嗖嗖"往人堆里砸，砸中左边第三个壮汉的手腕，朴刀"当啷"落地。
赵霸的瞳孔缩成针尖："小崽子敢还手？"他轮刀横扫，刀背重重磕在小七腰上，少年闷哼一声撞在酱菜缸上，缸里的酸黄瓜"哗啦啦"滚了一地。
宋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看见苏檀正贴着墙往街角挪，发梢沾了酱菜的酸汁；小梅蹲在小七身边，指尖在他腰间点了两下——是止伤穴。
赵霸的刀又到了，这次他没硬接，脚尖勾起块青石板砸过去，趁对方偏头的空当欺身近前，斩骨刀划出半弧，在赵霸右臂上割开道血口。
"臭小子！"赵霸吼得巷子里的野狗都惊了，反手就是一记肘击。
宋昭侧身闪过，却感觉后腰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是小梅塞给他的醒神散。
他摸出药瓶仰头倒了两粒，辛辣的药味窜进鼻腔，系统面板的武力值条突然暴涨到92。
"宋昭！"苏檀的声音像根细针，刺进他嗡嗡作响的耳中。
他转头的瞬间，看见她对着赵霸的左腿比了个"瘸"的手势——那是情报网传来的消息：赵霸三年前被仇家挑断过左腿筋，每逢阴雨天便使不上力。
宋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上个月在听风楼，苏檀翻着账本说"城南赌坊新来了个使双刀的，走路左脚先点地"，当时只当是闲聊，此刻却成了救命的钥匙。
赵霸的刀再次劈下时，他没有躲，反而迎着刀锋冲上去，斩骨刀擦着对方右肩划过，左脚却重重踹在赵霸左膝外侧。
"啊！"赵霸的吼叫声变了调，左腿"咔"地发出脆响。
他踉跄着栽倒，朴刀甩出去撞在墙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
二十几个壮汉瞬间乱了阵脚，有两个想冲上来，被小七的飞蝗石砸中膝盖，抱着腿蜷在地上呻吟。
宋昭的刀抵在赵霸咽喉上时，能感觉到对方脖颈的动脉在刀下狂跳。"周尚书的人藏在哪？"他压着声音问，刀背轻轻碾过赵霸的喉结，"说出来，留你全尸。"
赵霸的汗顺着刀疤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他盯着宋昭腰间的斩骨刀，突然笑了："宋捕头，你以为......"话没说完，宋昭的刀往前送了半分，血丝立刻渗出来，"菜窖往西三百步！
废弃的染坊！"他尖叫着，"周尚书的暗卫全在那，还有......还有......"
"够了。"宋昭扯下赵霸的腰带捆住他的手，转头对苏檀道："带小七和小梅去染坊外候着，我去县衙找张千总调人。"他蹲下身想扶小七，少年却咬着牙自己站起来，捂着腰说："我能走。"
一行人刚转过街角，巷口突然传来咳嗽声。
陈老穿着青布衫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拎着根枣木拐杖，杖头包着的铁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宋捕头。"他冲宋昭拱了拱手，"老朽在菜田守了半夜，就等这出戏。"
宋昭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陈老上个月在城隍庙教他"听刀诀"时，曾说"这世道，总得有人守着点光"。
他攥了攥斩骨刀的刀柄："陈老，染坊有埋伏。"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给你们探探路。"陈老的拐杖在地上点了点，"走。"
染坊的门是虚掩的，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的光。
宋昭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晃了晃，照亮门框上细如发丝的牛筋——慧觉大师教的"蛛丝阵"，触发就会响铃。
他屏住呼吸，用刀尖挑起牛筋，轻轻搭在旁边的砖头上。
苏檀在他身后轻声道："左边第三块砖松了，底下有机关。"
等众人鱼贯而入时，染坊正厅的烛火"呼"地窜高。
正中央的檀木椅上坐着个穿玄色锦袍的男人，腰间玉佩刻着"周"字——正是周尚书的贴身幕僚。
他拍了拍手，西周突然涌出二十几个带刀的护卫，将宋昭一行人围在中间。
"宋捕头，久仰大名。"幕僚端起茶盏抿了口，"不过你来得太晚了。"他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梁上突然落下块铁板，"轰"地封住了后门。
宋昭的系统面板红光频闪，智力值条疯狂跳动。
他看见幕僚的手指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染坊的房梁在震动，墙角的蛛网簌簌往下落，这是地下埋了火药的征兆。
"撤！"他大喊一声，拉着苏檀往门口冲。
小七和小梅跟着陈老往左边跑，护卫们的刀光在身后追过来。
就在他们快冲到门口时，铁板突然"咔"地一声，整个染坊开始剧烈摇晃，房梁"吱呀"作响，墙皮大块大块往下掉。
"宋昭！"苏檀的尖叫被淹没在轰鸣声里。
他转身想去拉她，却看见烟雾中突然立起个身影——是个穿墨绿裙的女子，面纱被气浪掀起一角，露出左眼下方的朱砂痣。
她抬手甩出三根银针，正插在冲过来的三个护卫咽喉上。
宋昭的斩骨刀"嗡"地震颤，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未知威胁，武力值+10......"
染坊的屋顶在这时塌了半边，碎石混着灰尘劈头盖脸砸下来。
女子的身影在烟尘里忽隐忽现，宋昭听见她轻声说："宋捕头，你以为......"
后半句被崩塌声吞没了。
宋昭抹了把脸上的血，盯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系统面板的红光还在闪烁——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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