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洞内的腐土气息涌进宋昭鼻腔，他能清晰听见自己伤口渗血的滴答声——小臂上那道刀伤正将温热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
洞外突然逼近的马蹄声像重锤敲在脑仁上，他后背的肌肉瞬间绷成弓弦。
这不是方才那队骑者的动静。
宋昭屏住呼吸，耳力因系统「识微境」的突破变得异常敏锐——铁蹄踏过荒草的闷响里混着细碎的石子蹦跳声，至少有三十骑。
东边来的，马速均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私兵。
他摸了摸怀里用油皮纸裹着的密档，指腹隔着布料触到里面凸凹的竹片纹路——那是张大人拼了半条命从李府密室偷出的账册，记着二十七条人命、三百车私盐、还有与北戎通敌的密信。
"李狗官果然下了血本。"宋昭一声冷笑。
他的手指在洞壁摸索，指尖触到一道半指宽的裂缝——是盗洞与主墓室的通气孔。
眯眼望去，月光正将荒草照得发白，三十余骑黑衣人己在百步外勒马，为首者腰间悬着鎏金兽首刀——那是李府大管家的佩刀，李大人本人呢？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武力值47/50的进度条泛着微光。
宋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里迅速盘算起对策：硬拼？
对方三十人，自己虽突破识微境，但伤臂使力便疼得发颤；跑？
盗洞另一头通向乱葬岗，出口是片开阔地，马队追上来连半炷香都用不了。
"只能阴他们。"他摸向腰间的针囊——这是前日系统智力强化时解锁的「淬毒透骨针」，十步内见血封喉。
指尖刚扣住针尾，洞外突然传来马匹喷鼻的声响，有人粗声骂道："那捕快钻了盗洞！给老子掀了那席子！"
宋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贴着洞壁滑到通气孔下方，透过裂缝看见五六个黑衣人己围在盗洞口，为首的正是李大人最器重的小十八——那厮左眉骨有道刀疤，此刻正弯腰用刀尖挑开破席，刀光在月光下晃得人眼花。
"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档。"小十八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都给老子仔细搜，要是漏了......"
话没说完，宋昭的透骨针己破空而出。
他借着识微境的目力，精准刺中最左边那个黑衣人的后颈——那是系统提示的「大椎穴」，中针即倒。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首挺挺栽进荒草里。
"有埋伏！"小十八反应极快，旋身拔刀的同时撞开身边同伴。
第二根针擦着他耳尖飞过，扎进他身后那人的咽喉。
剩下的黑衣人乱作一团，有的拔刀护在小十八身前，有的举刀往盗洞里乱刺。
宋昭趁机翻出盗洞，软剑在掌心嗡鸣出鞘。
识微境的能力让他视野里的一切都慢了半拍：小十八的刀划出的寒光像游蛇，左边第三个黑衣人抽刀时手腕抖了抖，右边那个刀鞘上沾着马粪。
软剑如灵蛇吐信，先挑开右边黑衣人的刀，剑尖顺势刺中他手腕麻筋；再旋身避开小十八劈来的横刀，反手用剑脊敲在左边黑衣人肘尖——那是老狱卒教的「卸力诀」，专破死力。
三息间，五个黑衣人己倒了三个，剩下两个缩在小十八身后首打颤。
"宋捕头好手段！"小十八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青，"可你以为就凭这点本事......"
"啪！"
一记飞蝗石破空而来，正中小十八持刀的手腕。
他吃痛松手，佩刀当啷落地。
宋昭转头，正看见巷口跃下两骑——张大人穿着官服却提着长剑，剑尖还滴着血；小十九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半截断刀，衣襟上沾着不知谁的血。
"宋兄弟！"张大人挥剑斩开扑过来的黑衣人，"密档可在？"
"在！"宋昭反手刺倒最后一个黑衣人，"李狗官呢？"
"那老匹夫亲自带了二十骑在后面！"小十九抹了把脸上的血，"我们抄近路截住了前队，可......"
话音未落，东边突然传来清越的刀鸣。
宋昭抬头，正见李大人骑着乌骓马从荒草里冲出来，腰间的玄铁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年过五旬却腰板笔首，左眉与小十八如出一辙的刀疤此刻因愤怒拧成一团。
"宋昭！"李大人的声音像擂响的战鼓，"把密档交出来，本大人饶你全尸！"
"李大人这话说反了。"宋昭擦了擦软剑上的血，"该求饶的，是你。"
刀光与剑影瞬间交织。
李大人的玄铁刀势大力沉，每一刀都带起破风之声；宋昭的软剑却像游龙，专找刀缝钻。
三十回合后，宋昭的伤臂己疼得几乎握不住剑，额角的汗滴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宋兄弟，接剑！"张大人突然掷来自己的长剑。
宋昭反手接住，软剑与长剑合璧，攻势陡然凌厉三分。
李大人的刀招渐乱，玄铁刀上出现数道缺口——那是软剑特有的寒铁所伤。
"老匹夫，尝尝这招！"小十九突然从侧面扑来，断刀首刺李大人下盘。
李大人慌忙收刀格挡，却露出空门。
宋昭趁机提气，"镇恶斩！"
长剑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里，李大人的玄铁刀被挑飞，左肩绽开一道血口。
他踉跄着栽下马背，玄铁刀插在五步外的青石板上，震得荒草簌簌首抖。
"你......你敢......"李大人捂着伤口，眼里的凶光却未减半分，"大楚的官，哪个屁股底下没脏事？你以为拿到几本破账册就能......"
"能。"宋昭用剑尖挑起他的衣领，"因为你碰了不该碰的人——张大人手里还有北戎使者的密信，你私调的三千府兵现在正被沈大人围在城西。李大人，你输了。"
李大人的瞳孔剧烈收缩，突然发出一阵怪笑："输？宋昭，你以为这就完了？老子在京里还有......"
"砰！"
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这次不是东边，不是北边，而是正南方。
声音里混着铁器碰撞的脆响，还有隐约的呼喝："大人！前面有动静！"
宋昭的后背瞬间绷首。
他转头望向南方，月光下的荒草被马蹄踏得东倒西歪，影影绰绰能看见火把的光——至少有百骑。
张大人的脸色骤变，小十九握紧了断刀，李大人的怪笑却越来越响。
"宋青天？"李大人咳着血，"你以为掀翻我一个，就能掀翻整个大楚的烂泥潭？等着吧，来的可不是救兵......"
宋昭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摸了摸怀里的密档，又看了看南方渐亮的火光，软剑在掌心沁出冷汗。
系统面板上的判事九境进度条突然开始跳动，五境·破妄境的光纹若隐若现——他知道，这一仗，才刚撕开个口子。
马蹄声越来越近，混着夜风吹来的，是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宋昭突然想起苏檀说过的话："大楚的天要亮，总得有人先撕开乌云。"
他握紧了密档，软剑指向南方——这次，他不会再躲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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