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枯枝断裂声传来,让宋昭浑身泛起一阵凉意。
他攥着小梅手腕的力道又紧了些,那道被灌木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隔着汗巾都能摸到黏腻的温热——这是今晚第三次被伏击,前两次他用软剑挑飞了淬毒的弩箭,用石块砸中了绕到侧后方的刀手,可这次动静太沉,像是有张网正从西面八方收紧。
"小梅,咬着这个。"他扯下自己的外袍下摆,塞到她嘴里。
小姑娘疼得眼眶发红,却咬得死紧,连呜咽声都闷在布料里。
小翠贴着他左边,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尖微微发颤——不是害怕,是兴奋,他记得她从前说过,"刀抖的时候,准头最好"。
岩缝就在前面。
宋昭数着心跳,三步,两步,一步。
腐叶下的碎石硌得脚底生疼,他突然拽住两人往旁一扑——几乎是同时,三支弩箭擦着他耳侧钉进岩缝入口的树干,箭头泛着幽蓝的光。
"赵霸这老匹夫。"他低骂一声,把小梅塞进岩缝最深处。
岩缝仅容三人并肩,洞壁渗着冷湿的潮气,霉味首往鼻腔里钻。
小翠贴着石壁蹲下,短刀抵住唇,示意他听——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至少有七八个,皮靴碾过枯枝的脆响像在敲丧钟。
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炸开红光。
宋昭扫了眼"智力值-1"的提示,嘴角抽了抽。
上回被阴招暗算时,系统也扣了他智力值,说是"未预判到毒囊机关"。
现在这提示像根细针扎在眉心,他摸了摸怀里的密档,玉牌"忠靖"二字硌得肋骨生疼——那是老狱卒咽气前塞给他的,说"西京城的鬼,都藏在这牌子里"。
"宋大哥。"小梅的声音像片被揉皱的纸,"我...我腿麻了。"
她蜷在角落,染血的衣袖贴在腿上,月光从岩缝顶端漏下来,照得她脸色发白。
宋昭伸手去扶,指尖触到她膝盖时顿住——那里肿起老高,显然是方才扑地时撞在了石头上。
"怪我。"他声音发闷,"该先查清楚地形。"
"不怪你。"小梅反而握住他手背,"你看,我还能咬碎这布呢。"她扯出塞在嘴里的布角,露出带血的齿印,眼睛亮得像星子,"老狱卒爷爷说过,宋昭是能劈开阴云的剑。"
剑。
宋昭想起老狱卒临终前咳着血拍他肩的模样,"小昭啊,剑要是弯了,就磨;心要是钝了,就用冤屈的血淬。"
他摸了摸软剑的剑柄,铜纹在掌心烙出热痕。
系统面板又闪了闪,这次是"武力值+1"——许是方才扑躲的动作触发了强化。
"有动静。"小翠突然压低声音。
她耳朵贴在石壁上,短刀斜指岩缝入口。
宋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月光里有影子在晃动,像群黑蝶贴着地面飞。
为首那人腰间挂着银铃铛,每走一步都叮铃轻响——是赵霸的亲卫,他在城南赌坊见过,那铃铛里装的是迷魂散。
"他们要堵死岩缝。"宋昭迅速扫过洞壁。
岩缝深处有块突出的岩石,他用软剑撬了撬,石屑簌簌往下掉——后面是空的。
慧觉大师教过的"听岩诀"突然在脑海里浮现,"敲石辨音,空者为径"。
他用剑柄重重敲了三下,岩石后传来空洞的回响。
"跟我来。"他抓住小梅胳膊,"小翠,护好她。"
软剑刺进石缝的瞬间,宋昭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石块松动的刹那,霉味更重了,混着泥土的腥气。
小梅被他拽着钻进去时,裙角勾住了岩石,撕拉一声裂了道口子。
小翠跟在后面,短刀划亮火折子,昏黄的光映出条狭窄的地道,洞顶有钟乳石垂下来,像把把倒悬的刀。
"能走通么?"小梅的声音发颤。
"通到后山。"宋昭摸了摸洞壁的青苔,"慧觉大师说过,江都县的岩缝底下都连着古河道。"他记得那老和尚教他辨向时,用银杏叶在地上画过地图,"往西北走,三刻钟能到山脚下的破庙。"
地道越来越窄,宋昭的外袍被钟乳石刮破,小梅的伤臂蹭到石壁,闷哼了声。
小翠举着火折子走在最后,火光里她的脸忽明忽暗,"宋大哥,后面有动静。"
宋昭侧耳。
果然,岩缝外传来铁器凿石的声响——赵霸的人在挖入口。
他加快脚步,地道里的湿气凝成水珠,顺着后颈往下淌。
系统面板又弹出提示:"破妄境·初窥"。
他瞳孔微缩,破妄境是判事五境,能"见常人所未见"。
他眯起眼,地道尽头的石壁上,隐约有道淡青色的痕迹——是矿物沉积形成的箭头。
"出口在这。"他用软剑敲了敲箭头下方的岩石,"推。"
岩石纹丝不动。
小梅上前帮忙,她的伤臂渗出血,染红了岩石。
宋昭咬了咬牙,运起系统刚强化的武力值,大喝一声。
岩石终于松动,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山风裹着松涛灌进来,带着清冽的凉意。
三人爬出洞口时,天己经蒙蒙亮。
山脚下是片青灰色的村庄,几缕炊烟从茅草屋顶升起来,像被风吹散的线。
小梅扶着树干喘气,额角全是冷汗;小翠蹲在地上检查短刀,刀刃上沾着青苔,她用袖口擦了擦,"刀锋钝了,得找铁匠磨。"
宋昭摸了摸怀里的密档,还在。
他望着村庄,喉咙发紧——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觉得,"活着"比"破案"更重要。
系统面板的光暗了下去,"凡冤必雪,凡恶必惩"的字迹却更清晰了,像刻在视网膜上。
"去村里。"他说,"找间没人的屋子,先处理伤口。"
村庄比想象中安静。
他们绕到村后,找到间篱笆倒塌的土屋,窗纸破了个洞,漏出里面的土炕和缺了口的陶碗。
小梅坐在炕沿上,让宋昭帮她重新包扎伤口。
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血珠渗出来时,像朵开在雪地里的红梅。"我包里有金创药。"她指了指脚边的布囊,"在最里层,用红绳系着的小瓷瓶。"
小翠守在门口,短刀插在门槛上。
她突然转身,"宋大哥,有人来了。"
脚步声从村外传来,是布鞋碾过碎石的轻响。
宋昭把软剑藏在身后,小梅攥紧了布囊,小翠的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
门帘被风掀起时,进来个系蓝布围裙的老妇人,手里端着陶盆,"娃们,饿不饿?我煮了红薯粥。"
老妇人的眼睛很亮,像能看透他们的狼狈。
宋昭刚要开口,老妇人笑了,"别怕,我男人是前清的捕快,你们这样的,我见得多。"她把陶盆放在桌上,红薯的甜香散开来,"吃吧,吃完了我给你们找身干净衣裳。"
小梅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陶盆里,荡起小涟漪。
宋昭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他喝了口粥,热乎的,顺着喉咙暖到胃里。
系统面板又闪了闪,这次没有加减数值,只浮起行小字:"正义值·积累中"。
暮色漫进窗户时,老妇人抱来两套粗布衣裳。
小梅换好衣服出来,脸色好了些,袖口的补丁针脚细密。
小翠把短刀藏在裤管里,冲宋昭挑眉,"像不像村里的小媳妇?"
宋昭没笑。
他站在窗口,望着村口的老槐树,树影里有个穿黑布衫的身影闪过——是方才路过的货郎?还是赵霸的眼线?
"宋大哥。"小梅递来盏茶,"明天我去村东头的药铺,说要买安胎药,顺便探探风声。"
"我去村西头的铁匠铺。"小翠擦着短刀,"铁匠老张头爱喝酒,我带两坛烧刀子,套套他的话。"
宋昭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壁。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怀里的密档突然变得滚烫。
老狱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昭啊,这世道最毒的不是刀,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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