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骑铁蹄碾过青石板的闷响,比之前十骑重了十倍——这不是寻常追捕,是要把他们连骨头都碾碎在江都县的夜色里。
"小梅、小翠!"他反手攥住两人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袖烫进小梅胳膊,"跟紧我,往密林方向冲。"
小梅的药囊撞在腰间,发出细碎的响动。
她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小翠的衣角,被宋昭拽得踉跄两步,却硬是咬着唇没出声。
小翠的短刀在鞘中轻颤,刀镡硌得掌心生疼——这是她阿爹留下的,此刻倒成了比命还紧的依仗。
三人刚冲进密林,腐叶的潮气裹着松脂味便涌进鼻腔。
宋昭的靴底刚碾上一截枯枝,眼角突然瞥见左侧树桠间垂着根细若发丝的牛筋绳。
他猛地顿住脚步,反手将两人向后一带,脚尖轻轻踢开脚边那堆伪装成落叶的土块——底下七寸长的钢刺泛着冷光,若踩实了,能首接刺穿脚掌。
"小心,有陷阱。"他压低声音,"看来赵霸这老狐狸早料到有人会逃进林子。"
小梅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那排钢刺,后颈渗出冷汗——方才若不是宋昭拽得急,此刻她的脚怕是要废在这儿了。
小翠咬着嘴唇,短刀悄悄抽出半寸,刀身映着月光,在她手背上割出一道白痕。
宋昭弓着背往前挪,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他记得慧觉大师教过的"步云踪",专破山林机关:左脚虚点,试探枯枝下是否有绊索;右膝微屈,避开离地三尺的飞刃。
行到第三棵合抱粗的青冈栎前,他突然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前方十步外,隐约有火光映着树影晃动,夹杂着粗哑的说话声。
"...那捕快带俩女娃,又能跑多远?"
"赵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周典史都折了..."
宋昭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猫着腰摸到灌木丛后,透过枝叶缝隙看见五个黑衣人围着火堆,腰间挂着短弩——方才赵霸胸口那支箭,应该就出自这种弩机。
其中一人正往箭簇上抹药,暗红的液体顺着箭头滴进火里,腾起一缕焦臭的青烟。
"是赵霸的暗桩。"他退回来时,衣襟沾了两片枯叶,声音比夜露还凉,"绕东边,走腐泥潭那条路。"
"腐泥潭?"小翠的声音发颤,"听说那地方...会陷人。"
"陷的是重靴重甲。"宋昭摸出软剑,剑鞘在掌心磨出热意,"我们轻,走草甸子边上的芦苇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小梅染血的衣袖,"再拖下去,等百骑进林,我们连渣都剩不下。"
三人贴着山壁往东南挪。
月光被树冠割成碎片,落在小梅脸上时,她正盯着宋昭耳后那道旧疤——那是上个月追捕人贩时留下的,此刻在阴影里泛着青白。
“嗖,”突然,破空声擦着她耳尖掠过!
"小心!"宋昭的手臂像铁钳般箍住她腰肢,将她往旁边一甩。
小梅撞进小翠怀里,就听见"噗"的一声闷响——一支淬毒的短箭正插在她方才站的位置,箭尾的羽毛还在颤。
"有埋伏!"小翠的短刀彻底出鞘,刀光在林间划出银弧。
她循着箭来的方向望去,看见树顶上伏着个黑衣人,正往弩机里装第二支箭。
宋昭的软剑"嗡"地弹开。
他足尖点地跃上树桩,剑穗扫过那黑衣人手腕——正是老狱卒教的"分花拂柳"。
黑衣人吃痛松手,弩机"当啷"坠地。
宋昭趁势欺近,剑尖挑开对方面巾——是张陌生的脸,左眉骨有道十字形刀疤。
"谁派你来的?"他压着对方后颈撞向树干,声音像淬了冰的钢。
黑衣人咧嘴笑了,牙缝里渗出黑血:"赵爷早说过...你们活不过今晚。"
宋昭瞳孔骤缩。
他松开手,看着黑衣人在地,这才发现对方脖颈处有道细红的勒痕——是毒囊。
他攥紧软剑,指节泛白。
系统面板在眼前闪烁,"智力值-1"的提示刺得他眼眶发疼。
"宋大哥!"小梅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转头,看见小翠正扶着她——小梅方才被甩进灌木丛,手臂划开道血口,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在腐叶上洇出暗红的花。
宋昭摸出腰间的汗巾,动作比平时重了些。
他替小梅包扎时,指尖触到她皮肤的温度,烫得他心口发闷:"是我疏忽了。"
"不怪你。"小梅吸了吸鼻子,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憋回去,"要是没有你,我们早死在槐树下了。"
小翠蹲在旁边,短刀在手里转了个圈:"我守着,你们快点。"她望着密林深处,耳尖动了动——方才那声弩箭破空后,西周突然静得反常,连虫鸣都没了。
宋昭系好最后个结,抬头时正撞进小梅的眼睛。
那双眼底有团火,和老狱卒临终前的目光重叠在一起。
他摸了摸怀里的密档,玉牌上"忠靖"二字硌着心口。
西京城的忠靖侯府...这潭水比他想的更深。
"走。"他站起身,软剑在掌心攥得发烫,"前面有处岩缝,能暂时避一避。"
三人刚挪动脚步,小翠突然按住他胳膊。
她的手指在抖,却指向左前方:"听。"
密林中的寂静裂开道缝。
先是极轻的枯枝断裂声,接着是皮革摩擦的窸窣——像有群影子正贴着地面爬过来,每一步都压灭了最后丝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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