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之家年度音乐会的横幅在夏风中轻轻摆动。后台化妆间里，13岁的苏梦盯着镜中的自己——白色连衣裙，头发被林妈妈精心编成花环形状，胸口别着小小的银色音符胸针。
"别紧张。"林妈妈帮她整理头饰，"就当是唱给程阳和小许听。"
苏梦的指尖轻抚胸针。这是周教授送的礼物，说能带来"舞台的魔力"。但此刻她最需要的，是看到观众席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五分钟准备！"赵奶奶探头进来，眼睛亮闪闪的，"评委席来了音乐学院的人！"
化妆间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苏梦摸向口袋里的药盒——程阳今早新换的，标签上是他工整的字迹：「演出前半小时含服」。药片在舌尖化开的苦涩让她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程阳塞给她的第一片药。
"苏梦！"许志远的声音伴随着推门声炸响，"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举着个发黄的素描本冲进来，16岁的少年己经比林妈妈还高，但眼睛依然亮得像小时候。素描本翻开的页面上，是八岁的苏梦第一次在音乐课唱歌的速写。
"记得吗？赵奶奶说你有绝对音感那天。"许志远兴奋地转着炭笔，"今天我画了新的！"
最新一页上，舞台聚光灯下的苏梦裙摆飞扬，观众席两个模糊的身影高举写着"苏梦"的灯牌。苏梦突然注意到角落还画了颗小星星，和当年程阳用血画在糖纸上的一模一样。
"程阳呢？"
"在修音响。"许志远撇撇嘴，"明明有电工，他非要..."
话音未落，门再次被推开。程阳穿着罕见的白衬衫走进来，左眉骨的疤痕在后台灯光下泛着淡粉色。15岁的少年肩膀己经变得宽阔，手指上还沾着绝缘胶带的残胶。
"麦克风没问题了。"他简短地说，目光扫过苏梦苍白的嘴唇，"含药了？"
苏梦点点头。程阳从裤兜掏出个小喷雾："上台前喷一下，扩张气管。"
许志远夸张地嗅了嗅："这什么神药？"
"沙丁胺醇。"程阳把喷雾塞进苏梦手心，"周教授帮忙开的。"
礼堂的掌声隐约传来。赵奶奶又在门口催促，许志远突然单膝跪地，变魔术般掏出双水晶鞋："灰姑娘不能没有这个！"
鞋子明显大了一码，但苏梦还是笑着穿上。程阳皱眉："会摔。"
"才不会！"许志远跳起来，"我特意..."
"孩子们！"林妈妈哭笑不得地打断，"该上场了！"
走廊的墙壁上挂满历年音乐会照片。苏梦提着过大的水晶鞋踉跄前行，程阳和许志远一左一右扶着她，像骑士护送公主。在舞台侧幕的阴影里，程阳突然按住苏梦肩膀：
"记住，要是心慌，就看第三排。"
灯光，掌声，刺眼的聚光灯。苏梦眯起眼睛，看见第三排正中两个空位——程阳和许志远显然不该坐在那里。钢琴前奏响起时，她终于明白程阳的意思——两个空位上方挂着幅小画像，是许志远手绘的苏父苏母微笑的侧脸。
"当我走过春天的花园..."
歌声响起的刹那，苏梦忘记了过大的水晶鞋。这是首周教授改编的《茉莉花》变奏曲，高音部分像鸟儿振翅飞向穹顶。当唱到"芬芳美丽满枝桠"时，她看见侧幕边程阳微微点头，许志远正用口型跟着唱。
第二首歌是《星星变奏曲》，苏梦特意为福利院的孩子们创作的。唱到副歌时，全场孩子不约而同举起手机闪光灯，礼堂顿时化作星河。在闪烁的光点中，苏梦清晰看见第三排的程阳举起手——他掌心躺着颗金属星星，反射着舞台光芒。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掌声如雷。评委席有人站起来鼓掌，周教授擦拭着眼角。苏梦鞠躬时，水晶鞋终于滑落，在舞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回到后台，苏梦被孩子们团团围住。许志远不知从哪弄来束向日葵，单膝滑跪着献上："未来的歌唱家！"
程阳站在人群外围，嘴角微微上扬。苏梦穿过人群走向他，发现他右手藏在身后。
"伸手。"程阳说。
落在苏梦掌心的是枚精致的银质书签，末端坠着颗小星星。"自己做的？"她着星星光滑的边缘。
程阳点头："消防队废料。"顿了顿又补充，"张队长教的。"
欢呼声中，林妈妈领着位银发女士走来。"苏梦，这位是音乐学院附中的马校长。"
"天才的嗓音！"马校长热情地握住苏梦的手，"我们愿意提供全额奖学金！"
许志远兴奋地蹦起来，程阳却突然皱眉："她需要定期复查。"
马校长笑着点头："学院有最好的校医团队。"她转向林妈妈，"相关文件下周会..."
"苏梦！"李律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能借一步说话吗？"
走廊里，李律师的公文包鼓鼓囊囊。"两个消息。"她压低声音，"首先，程阳的监护权文件终于批下来了。"抽出一份盖着红章的文件，"他正式成为慈心之家的孩子了。"
苏梦的胸口涌起暖流。这意味程阳再也不用担心被送回少管所，也不用每次警察来访都紧张地盯着门口。
"第二个消息..."李律师犹豫地看了眼欢呼的礼堂，"关于许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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