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储藏室里,三杯冒着热气的可可摆在旧木箱上。许志远盯着杯子里旋转的棉花糖,罕见地沉默着。
"陈教授是谁?"苏梦打破沉默。
"著名画家。"程阳翻着李律师留下的资料,"巴黎美院客座教授。"
许志远突然抬头:"他们看了我比赛的作品...说我有'原生艺术的纯粹性'。"他做了个鬼脸,"其实就是说我没受过专业训练。"
资料里夹着陈教授夫妇的照片——儒雅的中年男子和温柔的女雕塑家,他们在巴黎和上海都有工作室。收养意向书写着"愿为许志远提供最好的艺术教育"。
"多好的机会!"苏梦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雀跃,"巴黎!美术学院!"
许志远猛地站起来,撞翻了可可杯:"可他们在法国!要是我..."
"你爸爸的案子有进展了。"程阳突然说,"李律师找到了新证人。"
许志远像被按了暂停键。五年来,他父亲的死始终笼罩着疑云——法医报告显示许医生身中三刀,但凶器只有阿峰的手术刀。
"什么证人?"
"老刀的情妇。"程阳把手机递给许志远,"她作证说看见阿峰和...另一个人袭击许医生。"
照片上的女子浓妆艳抹,但许志远立刻认出她曾是老刀"办公室"的清洁工。苏梦轻轻握住许志远发抖的手:"所以...不是许叔叔的错..."
"他本来就不是凶手!"许志远突然大吼,炭笔从指间折断,"我爸是为了救..."
程阳冷静地接话:"救我们。所以你现在更该好好活着。"
月光透过天窗洒在三人身上。许志远的肩膀慢慢垮下来:"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苏梦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袋,倒出三枚纽扣——来自他们初到福利院时穿的衣服。"带着它。"她把程阳的深蓝纽扣塞进许志远手心,"就像我们都在。"
程阳默默拆下衬衫第二颗纽扣递给许志远:"每周视频。"
"每天!"许志远固执地坚持,眼泪砸在纽扣上,"我还要看苏梦的每场演出!"
夜风吹散了云层,满天星光倾泻而下。苏梦突然跳起来:"跟我来!"
慈心之家后院的老槐树己经两百多岁,粗壮的树干要三个孩子手拉手才能环抱。树根处有个不起眼的凹洞,是他们六年前埋"时光胶囊"的地方。
苏梦用小铲子挖出锈迹斑斑的饼干盒。打开时,三人都屏住了呼吸——程阳的纽扣、许志远的羽毛、林妈妈的木簪,还有...苏梦的血星星糖纸,全都完好如初。
"再放点新的。"苏梦掏出今天音乐会的节目单。
许志远放进炭笔素描:舞台上唱歌的苏梦和台下举星星的程阳。程阳犹豫片刻,放入个迷你急救包:"防火防水的。"
最后三人各自在纸条上写下给未来的话。苏梦的是「要建一座全是音乐的学校」;许志远写「画遍全世界的笑脸」;程阳的纸条最短——「保护所有需要保护的人」。
铁盒重新埋入土中时,槐树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见证这个约定。许志远突然说:"等我们长大了,要一起创建个组织,帮助像我们这样的孩子。"
"叫'星辰'怎么样?"苏梦仰头看满天繁星,"就像..."
"就像那晚在芦苇荡。"程阳轻声接话。
三只手叠在一起,月光下像座小小的灯塔。许志远突然抽泣起来:"我...我能不能反悔..."
程阳用力按了按他的手:"笨蛋。巴黎有最好的艺术学院。"
苏梦把脸贴在粗糙的树皮上,不让两人看见自己的眼泪:"你会认识很多画家朋友..."
"但你们是我唯一的家人!"许志远哭得像个六岁孩子。
槐树的花香弥漫在夏夜里。三个身影紧紧依偎在树根处,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即将到来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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