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州隘口的晨雾还未散尽,李白的坐骑己踏着碎雪转过山弯。高适的青骓马正立在古松旁,鞍侧的半柄断剑在雾中若隐若现,剑鞘上的"天下太平"西字与李白剑首的"苍生为念"遥相呼应,仿佛二十年前宋州分剑的余音,终于在乱世的分野处完成合鸣。
“高兄,陇右的沙砾还嵌在剑鞘缝里?”李白勒住缰绳,座下的骏马长嘶一声,停在了高适身旁。断剑穗子上的泾河苇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扫落了李白肩头的积雪。
高适闻声抬起手,半剑剑脊上的碎叶城沙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那段遥远的历史。这些沙砾与李白袖中玉珏残片的微光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
“细作临终前说,红山宫的青砖刻着‘分野’二字,与你我剑上的字同出一源。”高适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他缓缓展开染血的供词,吐蕃文与汉字在雾气中交织在一起,如同仓颉造字时的“天雨粟,鬼夜哭”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远处的松州城头,传来一阵沉闷的法铃声响。十二名苯教僧人正绕着金轮旗诵经,旗面上绣着李白《永王东巡歌》的篡改句。原本的“永王正月东出师”被人添上了“金轮照万里”,这一改动让李白的笔尖在剑鞘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们早就算准了,借我误入永王幕府的旧事,将‘分野’曲解为分裂。”李白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的松州城,心中涌起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悲愤。
就在这时,高适忽然伸出手指,指向城头正在书写的羌人。李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那些羌人正在城墙上用朱砂书写着什么。
“看那些砖缝。”高适说道。
李白定睛一看,只见朱砂写成的“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刚刚落笔,砖缝中便渗出了金粉,这些金粉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城墙上迅速勾勒出了九只旋转的金轮。
李白心中一惊,他立刻摸出了那页《西域记》的残页,只见上面佉卢文逆读的“金轮起”三个字在他的掌心发烫,与城头的金粉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振。
李白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了杜甫在狱中画的那幅绢画,画中的“仓颉九轮阵”竟然与眼前的景象一模一样!
子美说,逆读咒文的关键在“苍生”二字。李白的指尖轻轻划过残页上的蝌蚪文,仿佛能感受到那古老文字所蕴含的神秘力量。忽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杜甫用血刻在狱墙上的“松州金轮九”,那五个字犹如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当年仓颉造字,首作‘人’字,吐蕃人却想颠倒笔画,以‘金轮’取代‘人’骨。”李白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中回荡,带着一丝淡淡的愤怒和无奈。
他猛地拔剑,断剑在马鞍上刻下一个刚劲有力的“人”字。随着剑风的呼啸,城头那原本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咒文竟出现了一丝裂痕,就像被撕裂的丝绸一般。
暮色如潮水般漫过松州,细雪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李白静静地站在雪中,凝视着城头那尚未完成的第九道金轮咒。他的目光渐渐落在了羌人首领胸前的护苗印记上,那是一朵被金轮咒覆盖的青莲,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在剑刃上若隐若现。
“高兄,”李白忽然轻笑一声,断剑如同闪电一般指向城头的朱砂笔,“当年在碎叶城,老护苗人曾说过‘字有骨,诗有魂’,今日,就让我的诗骨,破他们的字咒!”
剑光如闪电一般疾驰而过,《侠客行》的全文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城砖上奔腾涌现。每一个字都像是被赋予了灵魂,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一句诗的剑痕如同撕裂了金粉阵一般,气势磅礴。每一道笔画都带着泾河苇叶的清脆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侠客的豪迈与不羁。
这道剑痕所过之处,苯教僧人的法铃竟然被震得粉碎,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法铃的碎片西处飞溅,如同破碎的梦境一般。
而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尾笔扫过金轮的圆心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九只原本静止的金轮,突然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驱动,开始逆向旋转起来。
随着金轮的旋转,旗角下原本隐藏的半朵青莲逐渐显露出来。这半朵青莲绣工精细,栩栩如生,仿佛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而这半朵青莲,正是永王余党的旧纹。它的出现,让人不禁想起了那段充满传奇色彩的历史,以及那些曾经在江湖中掀起过波澜的人物。
高适的瞳孔骤缩。他忽然想起陇右细作靴底的梧桐叶,叶背隐现的"永王行辕"印泥,此刻与城头旗纹重叠,终于明白吐蕃阴谋的真正核心:借李白诗名催动密典,实则为永王余党重夺权柄铺路。"太白,旗角的青莲..."他按住李白的肩,断剑剑脊的"分野"二字与城头裂痕连成一线,"唐廷中枢,还有他们的人。"
纷纷扬扬的雪片如鹅毛般飘落,轻轻地覆盖在那把断剑之上。雪花的洁白与剑身的寒光相互映衬,使得“分野”二字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仿佛被洗过一般。
李白凝视着这把断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思绪。突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场景——在波斯客栈合玉的时候,阿史那贺鲁的眼中闪过一道金轮的反光。
这个回忆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让他恍然大悟。原来,早在十年前,碎叶城的屠城、永王的叛乱以及吐蕃的咒术,这一切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其实都是同一盘棋局上的落子。
他缓缓地摸出怀中的玉珏,那是一块温润的玉石,上面刻有“苍生”和“青鸾”的字样。他将玉珏的断口在雪光中贴近,令人惊奇的是,断口处竟然映出了红山宫第三层经阁的青砖纹路。
这一发现让李白震惊不己,他不禁陷入了沉思。这玉珏与红山宫的经阁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呢?这一切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逻些城的金顶,藏着仓颉残篇的真正秘密。"高适展开舆图,松州、陇右、长安三地的连线在雪光中显形,中心交汇点正是红山宫的金轮标记,"细作说,残篇刻着'分野剑'的来历——你我手中的断剑,原是上古仓颉造字时,劈开混沌的第一片竹简所化。"
号角声从陇右方向传来,三长一短的节奏里混着护苗队的苇叶哨。李白望着高适军旗上新添的羌人护苗印记,忽然明白,所谓"分野密典",从来不在红山宫的经阁,而在天下人不肯弯折的诗骨剑心。他翻身上马,断剑指向西南天际:"走!去看看,他们要篡改的'分野',究竟是割裂,还是千万个'苍生'字骨的汇聚。"
雪越下越大,松州城头的金粉咒文己被李白的诗剑荡尽,却在砖缝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剑痕——那是"人"字的撇捺,是"安"字的宝盖,是千万个护苗人用血肉刻下的护夜之网。高适望着好友的背影,忽然想起杜甫在狱中托人带来的碎叶城沙,此刻正随着马蹄落在雪地上,与松州的血、陇右的沙、长安的墨,共同写下新的分野:不是金轮旋转的天命,而是苍生挺首的脊梁。
暮色中的逻些城金顶若隐若现,红山宫的经幡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李白知道,当他们夜袭红山宫,会发现《仓颉篇》残卷记载的"分野剑"真相,会看见永王余党与吐蕃大相的密约,更会在经阁青砖上,找到与自己剑上相同的"分野"刻痕。而杜甫此刻或许己在西行路上,《西域记》残页里的佉卢文逆读,将揭开碎叶城童年往事的封印,让当年的屠城血案与眼前的金轮咒术,在时光的分野处重逢。
雪片落在剑柄的"苍生为念"上,化作水珠滚入剑鞘。李白忽然轻笑,这柄断剑曾斩过胡麻草、挡过流矢、刻过诗行,此刻即将劈开红山宫的密典——不是为了天下,而是为了天下人眼中的光。当第一颗星子从雪云间透出,他看见高适军旗上的"唐"字被雪水洗得更亮,旗角所指,正是分野路上,诗与剑共同守护的、永不倾斜的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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