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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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暗潮

 

### 第五十七章·暗潮

邺城的春雨来得又急又密。我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走向漕运衙门,冰凉的雨滴顺着脖颈钻进衣领。官仓新修的瓦檐下,十几个苦力正在避雨,他们脚边堆着的麻袋渗出可疑的黑色水渍,在青石板上蜿蜒成细流。

关玥蹲在码头最东侧的货堆后,铜钥匙在木箱缝隙间轻轻刮擦。我假装整理蓑衣靠近,看见她指尖沾着的粉末在雨中泛着铁青色。"第七船了。"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袖口在箱角蹭出一道暗痕,"说是益州来的药材,可连半点药味都没有。"

糜竺的管事从雨幕中小跑过来,新做的油布靴踩在水洼里竟没半点声响。"东家请先生速去质库。"他递来的竹简用油纸包得严实,可"建安九年春"的"春"字墨迹明显比其它字新鲜。展开时,关玥突然一个踉跄,肘部恰好撞翻了砚台,朱砂在"荆州来货"的数字上晕开一片血红。

质库后院堆着二十口贴着"蜀锦"封条的樟木箱。糜竺掀开其中一口,里面整齐码着的却是荆州水军的制式皮甲。"三日前典当的。"他指尖在内衬的"汉"字上,突然压低声音,"当票上的画押...是程府管家的笔迹。"

关玥突然弯腰捡拾散落的算筹。起身时,她手里多了根翠绿色的箭羽——与上月射伤斥候的箭一模一样。"箱底有夹层。"她耳语道。最下层箱子内侧用丹砂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潮汐时刻表,却又夹杂着算学术语。

午时的军营飘着炖马肉的腥气。我帮医官分拣药材时,发现箩筐里混着几株开着紫花的怪草。"这是江东的止血藤。"华佗的银针在药碾上闪过寒光,"昨日有商队从夏口带来。"小药童捣药时,石臼边缘沾着几粒与官仓麻袋里相同的黑砂,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伤兵营帐突然传来骚动。我们挤进去时,看见个腹部缠着染血布条的斥候正在抽搐。"江陵...铁鸦..."他吐着血沫抓住我的手腕,掌心有个灼烧出的八卦痕迹。关玥在伤兵褥子下发现块焦黑的皮甲残片,内侧用炭笔画着邺城武库的布局图,"甲子日"三个字被反复描画。

申时的女牢比往常潮湿。新来的浣衣妇在哑巴住过的墙角拧干布巾,手腕上的勒痕己经发紫。关玥撬开松动的地砖,下面埋着个潮湿的油纸包——里面是半张泡烂的夏口水道图,标注着"东风转南则进"。

窗外突然传来铁甲碰撞声。我们翻窗逃走时撞倒了晾衣架,木架砸地的巨响中,我瞥见墙根用炭灰画的八卦图案——与刘备船队的旗帜分毫不差。雨水顺着窗棂淌进来,很快将那些图案冲成模糊的灰痕。

二更的梆子刚响过,武库方向就传来车轮碾过积水的声响。我们趴在坊墙的阴影里,看见十辆罩着黑布的马车正缓缓驶出。领头车辆的帘角被风吹起,露出里面堆放的铁箱——箱角处"兖州军械"的编号被新鲜的红漆覆盖,隐约可见原来的"荆州"字样。

"他们要把军械运回荆州?"我压低声音问道。关玥的铜钥匙突然变得冰凉刺骨,她指向车队中部——那辆车的黑布下露出半截杏黄旗,旗角的八卦图案在雨中格外刺眼。

三更的米仓山笼罩在雨雾中。我们跟着夜枭的叫声找到处新挖的地窖,入口的藤蔓上系着五彩绳结——与华佗药童腰间的一模一样。窖里堆着的不是军械,而是整整齐齐的竹简——每卷都记载着邺城武库的详细清单,最上面那卷摊开着,朱笔圈出的"强弩三百张"旁边批注着"己运江陵"。

关玥在角落发现个铁匣子。撬开的瞬间,我们同时屏住了呼吸——里面是半面绣着"汉"字的军旗,旗角沾着暗褐色的血迹。旗杆上缠着的纸条己经泛黄,上面写着:"甲子日东风起,可收渔利"。

黎明前的邺城街道上,卖早点的摊贩正在生火。关玥假装买黍米团,顺手摸走灶边的火钳——尖端沾着的黑色粉末,与华佗药箱里的一模一样。第一缕阳光穿透雨云时,我们站在武库的瞭望台上,看着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东南方的官道上。

"不是要运走军械。"关玥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凝结,"是要把军械账目送给刘备。"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几粒从铁匣里找到的黑砂——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远处的钟声突然敲响。八下,十下,十二下——比平日多敲了西下。官仓方向腾起一道黑烟,在灰白的雨幕中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极了八卦图中的巽卦。风拂过关玥散落的发丝,她腰间的铜钥匙发出清越的颤音,仿佛在回应远方的钟声。

雨后的漕运码头弥漫着淤泥的腥气。我踩着湿滑的跳板检查新到的货船,靴底碾碎的贝壳发出细碎的脆响。关玥蹲在第三艘平底船的缆绳旁,铜钥匙在船板上刮出几道白痕。

"看这个。"她指尖沾着的黑色颗粒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晕。我假装弯腰系鞋带,看见船板缝隙里嵌着的翠绿色羽毛——与射伤斥候的箭羽一模一样。船老大突然高声呵斥,他腰间别的青铜令牌上,"荆州水师"的铭文被新鲜的红漆遮盖。

糜竺的账房急匆匆赶来,蓑衣下摆滴着水。"东家请先生核验这批账簿。"他递来的竹简用油纸包着,可"建安九年春"的"春"字墨色明显更深。展开时,关玥突然剧烈咳嗽,打翻的茶盏恰好泼湿了"许昌调拨"的数字。

"听说程大人要调任许昌?"账房突然压低声音,他袖口沾着的红泥是米仓山特有的土质。远处传来马蹄声,曹操的传令兵正疾驰而过,马鞍旁挂着的信筒上只插着一根雉羽——比三日前又少了一根。

午时的庖厨飘着炖鱼的腥香。张飞拎着酒坛闯进来时,关玥正把一包黑砂藏进灶洞。"小账房!"他红着眼睛拍我肩膀,"给俺念念这个!"递来的军报上画着江陵水寨的布局,边角处画着艘插杏黄旗的小船。

"诸葛村夫又搞什么鬼..."他醉醺醺地指着旗上的八卦图案。酒气中混着火硝味,他皮甲内衬露出半截绢布,上面潦草地写着"借东风"。关玥假装添柴,火钳从灶膛勾出半片未燃尽的竹简——上面"甲子日午时"几个字被火舌舔得焦黑。

华佗来给厨娘治烫伤时,药箱里多了个青瓷小瓶。"这是江南的七心莲。"老医师碾碎紫色的花瓣,突然压低声音,"能解火毒。"小药童捣药时,石臼边缘沾着几粒与官仓麻袋里相同的黑砂。他腕上的五彩绳结,与米仓山地窖入口的一模一样。

申时的女牢比往常闷热。新来的织娘在哑巴住过的墙角支起纺车,手腕上的淤青己经发紫。关玥撬开松动的地砖,下面埋着个潮湿的油纸包——里面是半张泡烂的夏口水道图,标注着"寅时潮位"。

"和邺城水闸的记录一样。"她指尖划过那些数字,突然僵住。窗外传来铁甲碰撞声,我们翻窗逃走时撞翻了纺车。纱锭滚过地面的瞬间,我瞥见墙根用炭灰画的八卦图案——与刘备船队的旗帜一模一样。

二更的梆子刚响过,西城门就传来马蹄声。我们趴在坊墙的阴影里,看见二十骑黑衣人正悄悄出城。领头的马鞍上绑着个鼓胀的皮囊,随着颠簸漏出几粒黑砂,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不是去许昌的路..."关玥的铜钥匙突然发烫。那些骑手在岔路口突然转向东南,马蹄铁上新鲜的泥印在官道上留下清晰的痕迹——是通往江陵的驿道。第三骑经过时,斗篷被风吹开一角,露出里面崭新的曹军皮甲——内衬上却缝着"汉"字布标。

三更的米仓山笼罩在雨雾中。我们跟着夜枭的叫声找到处新挖的地窖,入口的藤蔓上系着五彩绳结——与华佗药童腰间的一模一样。窖里堆着二十套曹军服饰,每件内衬都缝着"汉"字布标。关玥在箭囊里发现半张烧焦的密信,残留的字迹显示:"...十月丙寅,东风起..."

黎明前的邺城街道上,卖早点的摊贩正生火蒸糕。关玥假装买黍米团,顺手摸走灶边的铁钳——尖端沾着与官仓麻袋里相同的黑砂。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我们站在漕运码头的瞭望台上,看着最后一艘商船变成江面上的黑点。

"不是火油。"她摊开掌心,那些黑砂在朝阳下闪着诡异的光,"是诸葛亮的秘密武器。"晨风吹散她未说完的话,码头上突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他们正用木棍在沙地上画船,每艘船头都插着根羽毛,在风中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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