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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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

 

终南山巅,云雾缭绕,宛如一条白色的巨龙,缓缓地漫过太乙宫的飞檐。这云雾,如同王维笔下的水墨,在生宣上晕染开来,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那位身着紫袍的右丞,总是在散朝之后,褪去身上的锦鸡补服,独自一人坐在竹里馆中,静静地聆听着风扫落叶的声音。长安城的喧嚣和鼎沸的人声,与辋川的鹿鸣交织在一起,在他的琴弦上弹奏出了盛唐时期最为清越的绝响。

原来,真正的境界就如同青花瓷上留白的云纹一般,在庙堂与江湖之间,洇开了无边的空明。它既不被尘世的喧嚣所干扰,也不被世俗的荣华所迷惑,而是保持着一种超脱和淡泊的心境。

范文正公执掌西北兵符之时,随身携带的除了象征权力的虎符之外,还有半卷《桃花源记》。在庆历西年的那个风雪之夜,他站在戍楼之上,望着远方的故乡,写下了“浊酒一杯家万里”的诗句。然而,在他笔锋转折之处,却透出了林泉的清气,仿佛他的心中不仅仅只有家国天下,还有那片宁静的山林和清泉。

当《岳阳楼记》横空出世,“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的赤诚,与“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孤怀,如同洞庭湖的波涛与君山的云雾一般,在天地间达成了永恒的默契。这种默契,既体现了他对国家和人民的深深忧虑,也展示了他在江湖漂泊中的孤独和无奈。

陶渊明在荷锄归田后的第三年,决定将旧日的朝服改制成东篱晒菊的竹筛。这件朝服曾经见证了他在官场的起伏,如今却成为了他田园生活的一部分。五柳宅前的车辙印里,不仅沉淀着彭泽县令的傲骨,更蕴含着他大济苍生的未竟之志。

当陶渊明站在南山脚下,注视着豆苗的生长时,他心中的豪迈与淡泊在某个晨露未晞的瞬间交织在一起。"刑天舞干戚"的豪情壮志与"悠然见南山"的淡泊心境,看似矛盾,却在这一刻完美地融合。他在自然中领悟到了生命的本质,这种领悟既包含了对世事的超脱,也包含了对人间的深情。

倪云林在清閟阁中绘制《六君子图》时,特意在松柏间留出大片虚空。这位变卖家产、遁入太湖的隐士,他笔下的疏淡并非对红尘的弃绝,而是以一种更深沉的慈悲俯瞰着人间。他的画作中,虚空并非一无所有,而是蕴含着无尽的可能性和对世间万物的包容。

同样,黄公望在《富春山居图》中所描绘的钓矶与宫阙,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钓矶静静地矗立在江边,周围环绕着青山绿水,给人一种宁静、悠远的感觉,似乎代表着隐士们远离尘世、淡泊名利的生活态度;而宫阙则显得庄重而华丽,象征着世俗的繁华与权力的象征。

然而,这两者并非完全孤立存在。在画面中,它们虽然看似相隔甚远,但却通过那轮明月的倒影紧密相连。这轮明月高悬于天际,洒下银白的光辉,不仅照亮了钓矶,也映照在宫阙之上。它的存在使得这两个看似迥异的场景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暗示着无论是出世还是入世,人们都无法摆脱对生命本质的追求。

而在紫禁城的金砖墁地上,乾隆皇帝正沉浸在对艺术的热爱之中。他用“三希堂”收藏的晋唐墨迹,临摹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当狼毫触及宣纸的瞬间,岱宗的雄浑与华不注的秀逸,在御笔的提按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这不仅展示了乾隆皇帝高超的绘画技艺,更体现了他对自然之美和艺术之境的深刻理解。

这让人不禁想起灵隐寺的济公和尚,他摇着那把破蒲扇,悠然自得地走过西湖断桥。他的僧袍里,既揣着度人的菩提心,又藏着济世的千金方。济公和尚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将出世与入世的境界融为一体。他既能够超脱尘世,以慈悲为怀,救助众生;又能够在世俗生活中展现出智慧和机智,解决各种难题。

原来,出世与入世,不过是同一轮明月照在九重宫阙与瓦灶绳床的不同投影罢了。无论是黄公望笔下的钓矶与宫阙,还是乾隆皇帝临摹的《鹊华秋色图》,亦或是济公和尚的行为举止,都在告诉我们:人生的道路并非只有一条,出世与入世之间也并非存在绝对的界限。在追求生命本质的道路上,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心境和选择,在不同的场景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与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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