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内,沉重的死寂被星刃低低的呜咽和昭宁压抑的抽气声打破。那滩属于柳如烟的污浊残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昭宁!”李淮洲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紧绷和沙哑,他小小的身体努力支撑着昭宁下滑的身子,动作有些慌乱却无比专注。他飞快地从自己贴身的内袋里掏出一个暖玉雕成的、只有核桃大小的精致小盒。盒盖弹开,一股清冽如冰泉的冷香瞬间弥漫。里面是三颗米粒大小、通体莹白、内里仿佛有冰雾流转的丹丸——正是南宫家秘制的“冰心玉露丸”,专克阴寒邪毒。
昭宁只觉得左肩那处青紫伤口里,一股阴寒刺骨的巫毒正像无数冰冷的虫子,沿着细小的经络疯狂噬咬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彻骨的冰冷和针扎般的剧痛,让她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牙关紧咬,冷汗浸湿了额发,几乎抬不起手。
李淮洲毫不犹豫地捻起一粒玉露丸,小心地送到她苍白的唇边。冰冷的丹丸触碰到她干燥的唇瓣。
“快!含住!别咽!”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小脸上满是焦急。
昭宁微微启唇,将那颗冰玉般的小丸子含入口中。丹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冽冰寒的气息瞬间冲入喉咙,迅速扩散至全身!那股奇异的寒流所过之处,疯狂噬咬的阴寒巫毒仿佛被冻僵,狂暴的势头猛地一滞!左肩火烧火燎的灼痛感也奇迹般地减轻了大半,虽然依旧刺痛难忍,却不再是那种让人崩溃的剧痛。
“呼…”昭宁长长吁出一口带着寒霜的白气,紧锁的小眉头稍稍舒展,紧绷的身体软了几分,几乎完全倚靠在李淮洲小小的臂弯里。巨大的疲惫袭来,但那双星眸中的光芒却愈发清醒锐利。
“多谢…”她声音微弱,却清晰了许多。目光越过李淮洲的肩膀,看向那滩污秽的残渣旁静静躺着的几样东西——那是柳如烟身躯爆裂时留下的遗物。一枚边缘焦黑、刻着诡异蛇形图腾的墨玉小环(巫王信物),一小截断裂的、刻满细密符文的黑色小木片(巫器碎片),还有…几缕沾染着暗红血污、被烧得卷曲的灰白发丝(柳氏特征)。
“星刃!”昭宁强打精神,低声唤道。
一首守在脚边、气息萎靡的小狼崽闻声,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那堆残渣旁。它低下头,鼻翼翕动,极其仔细地嗅闻着每一寸沾染了柳如烟气息的残留物,尤其是那几缕灰白发丝和墨玉小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噜声。最后,它伸出小舌头,小心翼翼地将那几缕灰白发丝卷入口中,藏在了獠牙后面。
李淮洲看着星刃的动作,小脸上满是凝重。他小心地扶着昭宁,让她靠得更稳些,沉声道:“骨笛声是从后山断崖方向传来的!柳如烟的血遁也朝那边去了。寺里…肯定还有坏人!”
昭宁闭了闭眼,感受着体内冰心玉露丸的力量与残余巫毒的对抗,小脑袋却在飞速运转:“后山断崖…下面是玉龙河…河道复杂…下游…有‘鬼见愁’迷踪峡。如果有人接应,走水路最快。”她猛地睁开眼,看向李淮洲,“淮洲哥哥,你的…令牌!”
李淮洲立刻会意,从贴身的小荷包里摸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通体玄黑、雕刻着盘龙纹的令牌——正是象征他皇子身份的“潜龙令”。虽然年幼,但他明白这令牌的分量。“放心!我立刻传讯!让附近的禁卫军叔叔封锁玉龙河下游所有岔口,盯死迷踪峡!”他眼神坚定,学着大人模样,手指在令牌底部一个隐秘的机括一按。
令牌上盘龙的双眼骤然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随即隐没。一道无形的、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的波动,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瞬间穿透藏经阁的屋顶,消失在风雪呼啸的夜空之中。这是皇家秘制的传讯手段。
做完这一切,李淮洲的目光才真正落到昭宁左肩的伤口上。那青紫的皮肉并非普通淤伤,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边缘隐隐发黑,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息正从伤口深处极其缓慢地向外逸散、蠕动,带着阴冷与不祥。伤口周围的皮肤下,更有一条条细密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红血线,正顽强地向着心脉方向缓慢爬行!
饶是李淮洲在宫中见过些世面,此刻看到这诡异的伤口,小脸也瞬间煞白,一股寒意夹杂着怒火冲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小手指轻触伤口边缘的皮肤,触手一片滚烫,却又透着一股刺骨的阴寒,这冰火交织的诡异感觉让他眉头紧锁。
“这巫毒…太坏了!冰心玉露丸只能压住一会儿!”李淮洲的声音带着惊恐后的凝重,他迅速从自己干净的里衣下摆撕下一小条布,笨拙却极其小心地为昭宁擦拭伤口周围,“必须尽快拔毒!寺里有药吗?或者…南宫伯母留下的方子?”
提到母亲南宫柔,昭宁眼中痛楚一闪,随即被更强的光芒取代。她忍着剧痛,小小的右手艰难地探入自己贴身的衣襟内袋,摸索片刻,取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仅有半个巴掌大小的薄册子。油纸被她的体温焐得温热,上面还沾染着点点暗红的血渍。
她颤抖着小手,一层层打开油纸,露出里面一本纸质泛黄、边缘磨损严重的手抄薄册。封页上没有名字,只以清秀娟丽的小楷画着一株形态奇特的七叶小草,叶片如冰晶,叶脉却是血红色,旁边还有几行蝇头小字注解。
“娘亲…留下的《冰魄毒经》…”昭宁的声音带着追忆的微颤,指尖珍重地抚过册页,“里面有…拔寒毒的法子。”她迅速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绘着简单的经络图与拔毒步骤,旁边一行小字清晰写着:“雪松心化其阴寒之根,辅以星芒草汁液为引…百年冰魄花三株…”
她的目光扫过药方,小眉头却越皱越紧:“冰魄花…生在很冷很冷的北边…百年份…好难找…星芒草…娘亲说只有南宫家祖地才有…太远了…雪松心,慧空大师说过…后山深处那几棵千年雪松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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