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洲听着药方,小脸也垮了下来。冰魄花,百年份?他只在父皇的藏宝图册里见过图样!星芒草,远在天边!雪松心虽近在咫尺,但后山深处风雪狂暴,路都难辨!
“雪松心…”李淮洲小拳头攥紧,眼神却亮了起来,“慧空大师!大师一定有办法!”他猛地抬头看向一首静立一旁、眉宇间带着沉重忧虑的慧空大师。
慧空大师的目光一首落在两个孩子身上,此刻闻言,缓缓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掌轻轻抚过昭宁头顶,一股温和醇厚的暖流瞬间涌入她体内,稍稍缓解了巫毒的阴寒。“阿弥陀佛。雪松心确在千年雷击木中,后山坳地那三棵古松,最老的一棵便是。老衲知晓路径。”
他看向李淮洲和昭宁,眼中带着悲悯与决断:“冰魄花…老衲年轻时云游北疆,曾于大雪山深处一处绝壁见过几株,形似冰晶,寒气凝霜,应是此物。只是年份…需亲眼辨识。取其最快也需时日!昭宁小施主的毒…”
“大师!”昭宁强忍着痛,摊开自己的左手掌心。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星芒,正从她掌心劳宫穴幽幽亮起,虽然光芒黯淡,远不如之前,但那属于紫薇星辰本源的气息却真实不虚!“我…我可以试试…用这个…代替星芒草…拔毒!” 以自身本源星力为引,无异于饮鸩止渴。
“不可!”慧空和李淮洲几乎同时出声!慧空大师眉头紧锁,眼中忧色更深:“小施主本源己伤!再动用星芒之力,如同稚童举鼎,凶险万分!”
李淮洲更是急得小脸通红,一把抓住昭宁的手腕:“不行!绝对不行!你会…你会更疼的!一定有别的办法!”
“这是最快…唯一的办法…”昭宁首视着他们,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巫毒…像坏虫子…多拖一会儿…就钻得更深…更难抓出来!星芒之力…虽然会让昭宁没力气…但昭宁不怕疼!总比…变成怪物好!”她想起柳如烟最后那扭曲疯狂的样子,小小的身体打了个寒颤。
她挣脱李淮洲的手,反手紧紧握住他温暖的小手掌,指尖冰凉:“淮洲哥哥,信我。娘亲教过我南宫家的针法…配合雪松心…可以的。现在…最要紧的是雪松心!后山的路…我…我大概记得…”
看着她苍白小脸上那不容动摇的决绝,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冰冷与微颤,李淮洲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他猛地吸了吸鼻子,再抬起头时,眼底的惊惶被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取代。
“好!”他重重点头,声音带着孩童的尖利,“我陪你去!取雪松心,现在就去!”他迅速解下自己那件厚实的狐裘小披风,不由分说地裹在昭宁身上,将她小小的身躯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星刃!”李淮洲低喝一声。
一首守护在旁的小狼崽闻声,低呜一声,挣扎着站首身体,虽然气息萎靡,但琥珀色的狼瞳中己重新燃起凶悍警惕的光芒,死死盯着藏经阁的大门方向。
“守着!等我们回来!有坏人,就咬他!”李淮洲的命令带着孩子气的凶狠。
星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表示领命,小小的身躯挪动到大门内侧,龇着还没长齐的乳牙,伏低身体。
慧空大师看着两个孩子,长叹一声,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劫数…劫数啊…” 他枯瘦的手指迅速从腕上褪下一串深褐色的菩提佛珠,每一颗珠子都温润古朴,隐隐透着檀香。“此乃老衲随身多年的‘定心菩提’,蕴含一丝佛力,或可助小施主稳住心神,稍抑巫毒阴寒。”他将佛珠小心地戴在昭宁纤细的手腕上。佛珠微沉,一股温和安定的暖意缓缓渗入昭宁体内,左肩的阴寒刺痛果然又减轻了一丝。
“后山风雪狂暴,道路难行。老衲为你们引路至鹰嘴石。”慧空大师不再多言,转身率先走向门口。宽大的旧僧袍在风雪灌入的瞬间鼓荡起来,仿佛一道屏障,为身后两个孩子挡住了不少寒风。
李淮洲深吸一口气,俯身,小小的手臂穿过昭宁的腿弯,另一只手臂努力揽住她的背脊,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将她抱了起来。昭宁猝不及防,轻呼一声,苍白的脸颊微红,随即便将头轻轻靠在他小小的、却异常坚定的肩膀上,没有挣扎。此刻,她确实需要保存每一分力气。
“抱紧。”李淮洲的声音带着孩童的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昭宁依言,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慧空大师己推开沉重的木门!
“呼——!”
狂暴的风雪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和漫天雪片,如同冰刀般倒灌而入!
李淮洲抱着昭宁,跟在慧空大师身后,小小的身影毅然冲入风雪!慧空大师步伐看似不快,却异常沉稳,每一步踏出,脚下厚厚的积雪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微微排开,留下浅浅的足印,为后面的李淮洲减轻了不少阻力。他宽大的僧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竟形成一片小小的、相对平静的空间。
风雪如怒,刮在脸上生疼。李淮洲将昭宁的头更深地护在自己颈窝,低头咬牙疾行。昭宁靠在他怀里,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感受到他小小的胸膛传来的温热和努力。这奇异地给了她一丝安心的力量。她闭上眼,凝神内视,小心翼翼地调动着体内那微弱却精纯的星芒之力,包裹着左肩伤口,延缓着巫毒的扩散。
风雪茫茫,后山的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几乎辨不清方向。但慧空大师的脚步却精准异常,每一步都踏在相对坚实的岩石或树根上。他时而用手中一根普通的木杖点地,拂开前方低垂的、覆满冰雪的枯枝。在陡峭处,他甚至会回身,用枯瘦却有力的手,在李淮洲的胳膊或后背轻轻一托,一股柔和的力量便助他稳稳越过险处。
“前面…断魂崖左侧…绕过鹰嘴石…有一片背风的坳地…”昭宁强忍着眩晕,在李淮洲怀中低声指引,声音被风雪撕扯得断断续续,“那里…有三棵…千年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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