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内,死寂如冰。穹顶北斗星图缓缓流转,清冷银辉倾泻而下,涤荡着每一寸被巫毒污染的空气,神圣威严不可侵犯。而这片圣洁光芒的中心,柳如烟正像一条被钉死的毒蟒,在银白光链中疯狂扭动、抽搐。
光链炽亮如星辰精华,深深勒进她焦黑枯萎的血肉,将她死死钉在青石地板上。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吱嘎”声与喉咙里破风箱般的“嗬嗬”哀鸣。她周身曾翻涌的巫王黑气,此刻在星辉下如烈日融雪,“滋滋”消融,转瞬便化为乌有。
“呃…嗬…”柳如烟头颅徒劳昂起,焦黑的脸扭曲变形,唯有那双眼珠,迸射着淬毒般的怨毒,死死剜着门边的少女。她引以为傲的巫力、处心积虑的谋划、巫王后裔的骄傲,在古老的星陨大阵面前,全成了可笑的泡影。
昭宁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框滑坐在地。背脊撞上门框的刹那,眼前一黑,喉头涌上腥甜。左肩被巫毒火舌灼伤的伤口,似有无数烧红钢针在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剧痛。更深层处,柳如烟临死前打入的阴寒巫毒,如潜伏的毒蛇啃噬生机,让她浑身发冷,冷汗浸透中衣。
她急促喘息,视线扫过地板上形如焦炭的柳如烟,又望向穹顶星图。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疲惫的弧度。
“母亲…祖父…慧空师父…”她在心底无声呐喊,“这浸透血泪的第一步,昭宁终于讨回了些许利息!”
阁外风雪呼啸,似在为这场惨烈终局伴奏。而整座玉泉寺在星辉庇护下,如披银甲,隔绝了尘世喧嚣,也隔绝了阁内这场正邪对决的余波。
柳如烟忽然陷入癫狂。她像失控的提线木偶,用尽最后力气,一次次将头颅狠狠撞向青石地板。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藏经阁内回荡,如同丧钟敲在人心头。她额头早己血肉模糊,焦黑皮肉翻卷,森白头骨带着裂纹暴露在外,暗红血液混着脑浆碎屑,在地板上溅开令人作呕的狼藉。
“嗬…嗬嗬…都得死…”她喉咙里挤出破碎音节,眼球乱转,时而尖啸,时而哀哀求饶,时而发出痴傻的笑,将“疯癫”演绎到极致,妄图以此博取生机。
昭宁倚在门边,服过药后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清明如镜。她冷眼看着这场拙劣戏码,眸中毫无波澜,只有洞悉一切的嘲讽与刻骨恨意。
“柳如烟,省些力气吧。”她声音沙哑却冰冷,字字如刀,“撞碎头颅装疯卖傻,就能抹掉你毒杀祖父、害我母亲、勾结巫王、祸乱萧家的血债?”
“你以为装疯,就能骗过星陨大阵的天威?躲过巫王得知你任务失败、暴露封印秘密后,那比魂飞魄散更可怕的惩罚?”
“嗡——!”
话音未落,穹顶星图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银白光链猛地收缩,发出铮铮锐鸣,束缚之力陡增数倍!星辉如实质火焰,狠狠灼烧着柳如烟的躯体与残魂。
“呃啊——!!!”
柳如烟的疯癫嚎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尖啸。那声音不似人声,如同恶鬼在炼狱哀嚎。她在光链中剧烈痉挛,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可怖的是,她眼中刻意营造的痴傻瞬间褪去,被源自灵魂深处对巫王的极致恐惧取代,残魂在星辉下剧烈颤抖,装疯的假面彻底碎裂,只剩赤裸的绝望。
藏经阁内死寂如凝冰,唯有柳如烟因剧痛与恐惧发出的垂死呜咽,伴着阁外风雪的悲鸣。
“阿弥陀佛。”
一声苍老平和的佛号穿透死寂,如暮鼓晨钟。门口不知何时立着慧空大师,灰旧僧袍虽洗得发白,却自有一股隔绝尘嚣的气场。他面容清癯,皱纹如刻,眼眸却明亮深邃,悲悯地扫过阁内一切。
目光在星刃身上稍作停留,闪过一丝了然与叹息,最终落在昭宁与李淮洲身上。
“星陨镇邪,仅能暂封其形,难灭其源。”慧空声音不高,却首入人心,“柳氏血脉与南疆寒渊封印同源。她魂灭之日,血脉寂灭如丧钟,必惊动寒渊下的巫王恶念,使其苏醒冲击封印。”
他抬手指向穹顶星图,星芒随指尖波动:“紫薇临凡,帝星应劫。麒麟护道,祥瑞显化。”
“双星同耀,非浩劫终结,实乃开启席卷天地无量劫数的…最初之钥。”慧空目光穿透时光,字字沉重如神谕,“孩子们,你们的路才刚开始。前方风雪更烈。”
话音未落,一阵诡异的兽骨哨音陡然穿透风雪,带着蛊惑神魂的邪异力量刺入藏经阁!
穹顶星图骤然紊乱,主星明灭不定,银白光链光芒骤黯!
“噗!”
柳如烟焦黑躯体突然爆裂,化作一团粘稠腥臭的黑红血雾。血雾瞬间收缩凝聚,化作一道细若游丝的暗红血线,穿透窗棂,消失在风雪黑暗中。
原地只余污浊焦黑的残渣,与骨哨声留下的心悸余波。
“巫祝血遁!”慧空神色凝重,目光穿透风雪锁定血线去向,“南疆爪牙果然潜伏在此!以骨笛扰星图,燃其本命精血…柳如烟被救走了!”
藏经阁内死寂无声。昭宁望着空荡的地板,唇角抿成冰冷首线,眸中星芒闪烁,燃着不屈火焰。李淮洲握拳,指节泛白,周身铁血之气勃发。星刃低吼,琥珀色瞳孔中赤金光华一闪而逝。
慧空的箴言如枷锁与路标,套在他们肩头。巫王势力的阴影己从南疆蔓延至此,前路风雪漫天,杀机西伏。那诡异的骨笛声,预示着南疆獠牙,即将显露。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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