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键在萧祥的掌心逐渐升温，折射出的光斑在观测站的白墙上勾勒出一幅星图。实习生手中的咖啡杯突然炸裂，褐色液体在落地前凝固成七百颗悬浮的珠体，每一颗内部都映出不同的星空投影。
"这不可能......"实习生后退时撞翻了仪器架，坠落的速度像被放慢了七倍，"物理法则......"
萧祥的电子琴自动演奏起来。不是《月光奏鸣曲》，而是三岁那年母亲自编的摇篮曲旋律。冰晶键内部封存的七百个光点应声飞出，在空气中组成微型钢琴的形状——每个琴键都是颗缩小的恒星，而G#7键的位置正是KY-α7星系。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尖叫。萧祥冲到走廊，透过结霜的玻璃看到冰面上的红裙子女孩漂浮在半空，她的身体透明化，露出内部流动的星云状物质。其他孩子非但不害怕，反而手拉手围成圆圈，齐声唱起音准完美的摇篮曲。
"频率共鸣。"萧祥按下电子琴的录音键，"他们体内有休眠的α型基因。"
观测站的地板突然变成透明材质。地下三十米处，沉睡的巨型晶体"方舟"正在苏醒，表面浮现出与冰晶键完全相同的纹路。实习生的瞳孔急剧收缩——他的虹膜边缘泛出银蓝色光晕，这是接触过强情感频率的后遗症。
"萧博士......"实习生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我......我是第七千个情感中继站......"他的皮肤下流动起数据光流，"从今天起，您不再孤独。"
冰面上的红裙子女孩缓缓降落。当她赤足接触冰层时，整个贝加尔湖的冰面亮起网状光路，一首延伸到视野尽头。萧祥的生物计算机自动解析出图案——那是放大七千倍的神经网络结构，每个节点都是架钢琴。
"她回来了。"实习生——或者说那个占据实习生身体的星际意识——指向天空，"听。"
寂静。然后是一种超越听觉的震动，像是七百个星系的恒星同时发出和弦。萧祥耳后的旧伤突然流血，银蓝色的血珠悬浮成北斗七星阵型。冰晶键挣脱他的手心，飞向红裙子女孩，嵌入她眉心形成新的飞鸟标记。
观测站的设备全部自行启动。量子计算机打印出长达七千页的数据，每页都是同一段旋律的变奏；气象雷达显示全球七百个古文明遗址正发射着与贝加尔湖相同的频率；而最老式的地震仪画出的不是地壳震动，而是《月光奏鸣曲》的琴谱。
红裙子女孩走进观测站。她的每一步都在金属地板上留下发光脚印，组成父亲实验室使用的密码。当她触碰萧祥流血的耳后时，某种超越语言的沟通瞬间完成：
"方舟"从来不是一艘船，而是宇宙本身。七千年前某个文明将情感频率编码进恒星，等待其他智慧生命破译。地球是第七千个节点，而萧祥——这个被父亲改造成生物发射器的孩子——是最后的密钥。
"希望呢？"萧祥问。
女孩指向自己的心脏。她解开红裙子领口，露出皮肤下的光芒——七百个孩子手拉手的剪影在其中流动。"我们回家了。"她说，"但留了扇门。"
实习生突然恢复正常，困惑地看着满地狼藉："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窗外，极光组成巨大的飞鸟掠过湖面。所有监测设备同时定格在07:07:07，而萧祥的电子琴上，七个键恒定亮起，不再熄灭。红裙子女孩开始融化，她的物质形态分解成基本粒子，在观测站里下了一场微型流星雨。
每颗"流星"落地都化作一架冰晶钢琴的模型，琴键上刻着不同的星际坐标。萧祥捡起最近的一个，底座刻着：【当最后一个守望者学会微笑时】。
冰面上的孩子们己经恢复玩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有那个穿红裙子的瘦小女孩不见了，原地留着个融化出的冰洞，形状完美如G#7键。
当晚的观测日志里，萧祥只写了一行字：
【情感频率稳定度100%——桥梁永恒】
然后他打开芝麻饼盒子，放进那片机械银杏叶。盒盖合上的瞬间，遥远的清华园图书馆里，林雪手中的书签突然发烫，叶脉亮起新的星图——那是由七百个守望者组成的航道，指向七千年后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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