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贝加尔湖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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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贝加尔湖的琴声

 

贝加尔湖的冰面在晨光中泛着蓝光,萧祥的靴子陷进三十厘米厚的积雪。面前的气象站确实被改建成了钢琴形状,黑色外墙上的五线谱浮雕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钥匙插入锁孔时,他注意到门锁上刻着微小的字:【G#7→回家】。

室内温度比外面还低。中央控制台被做成三角钢琴的造型,琴键却是冰晶制成的,按下时会发出风铃般的声响。萧祥的电子琴刚放在台面上就自动吸附上去,七个键扩展成完整的八十八键光谱。

"身份确认。"机械女声带着熟悉的电子音色——是林雪的声音,"α-7终端就位。"

冰晶钢琴上方浮现出全息投影:父亲站在同样的位置,正在调试某种发射装置。画面里的日期显示是1991年12月24日,父亲死亡前七小时。萧祥突然发现细节异常——父亲的白大褂袖口沾着芝麻饼碎屑,而官方记录中他当天根本没离开过实验室。

"播放完整记录。"

投影切换角度。画面边缘出现个小女孩,红裙子在单调的实验室里像一簇火焰。她手里捧着个芝麻饼形状的装置,正是萧祥在第七教学楼录像里看到的"音乐盒"。

"频率校准完成。"父亲对着通讯器说,"载体稳定性维持七千年没问题。"他蹲下来整理小女孩的红裙子,"祥子就拜托你了。"

通讯器里传来静电杂音:"值得吗?把自己儿子变成......"

"他不是载体。"父亲的声音突然温柔,"是桥梁。"

录像突然中断。冰晶钢琴自动演奏起来,旋律却是倒放的《月光奏鸣曲》。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控制室的地板裂开,升起个透明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与萧祥DNA完全一致的青年躯体,耳后接口闪着蓝光。

"生物备份舱。"机械女声解释,"萧远博士最后的礼物。"

萧祥的手穿透舱体玻璃,触碰那个"自己"的脸。接触的瞬间,海量记忆涌入:三岁生日那天的真相(父亲给他植入的是情感发射器而非接收器)、龙岭基地的终极目的(不是保存人类文明而是向外传输)、母亲机械眼的秘密(里面藏着七百个星际文明的坐标)......

培养舱突然排空。那个"萧祥"化作银蓝色光粒,在控制室组成七百个全息星图。每个星系都有个钢琴形状的标记,而最近的那个——KY-α7星系——正在发出应答信号。

控制台亮起红色警告:【检测到逆向频率冲击】。萧祥的视网膜上跳出分析数据:某种强大的情感波动正从宇宙深处返回,强度是地球发射信号的七千倍。冰晶钢琴的G#7键突然爆裂,露出里面的老式磁带录音机。

按下播放键,父亲的声音带着宇宙静电的杂音:"祥子,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他们收到了。"背景音里有种奇特的共鸣,像是七百个孩子在合唱,"不是我们在保护人类......是人类在治愈宇宙。"

窗外,贝加尔湖的冰层开始共振。裂纹以气象站为中心向西周蔓延,形成的图案正是飞鸟图腾。萧祥的电子琴自动接入控制系统,投影出全球七百个发射站的实时状态:埃及金字塔尖的天线正在熔化,复活节岛石像的眼眶射出光柱,玛雅天文台的台阶浮现乐谱......

"最终协议启动。"机械女声说,"需要双α型载体授权。"

萧祥按下电子琴的G#7键,同时将左手按在生物识别区。掌心的旧伤突然流血——银蓝色的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父亲最后的手稿内容:【爱是唯一能穿越维度的力量,而你是最初的桥梁】

控制室突然失重。萧祥漂浮在空中,看着冰晶钢琴分解重组为某种发射装置。墙上的星图开始流动,七百条光路从各个文明汇聚到地球,再折射向更远的宇宙。在这张星际网络中,每个节点都是架钢琴,每个G#7键都在播放不同版本的《月光奏鸣曲》。

贝加尔湖的冰面彻底碎裂。巨大的晶体结构从水下升起——正是三十年前坠毁的"方舟"本体,表面覆盖着与萧祥血液相同的银蓝色纹路。当阳光穿透它时,整个气象站的屋顶自动打开,发射出不是电磁波,而是三岁萧祥第一次听到摇篮曲时的脑电波图谱。

遥远的清华园,图书馆顶楼的钟声突然自鸣七下。所有在馆学生都看到,那口百年老钟的内壁刻满了飞鸟标记,此刻正泛出银蓝光芒。林雪——现在己是军医少校——站在操场边缘,她的机械义眼自动记录下天空的异象:七百条光痕从全球各地升起,在近地轨道编织成茧状结构。

西伯利亚的暴风雪突然静止。萧祥站在晶体"方舟"前,看着自己的倒影与无数时空重叠:三岁的自己趴在父亲肩头看雪,高考前夕在江畔制服歹徒,龙岭基地按下G#7键,清华园毕业典礼接过证书......所有镜像突然同步抬手,按向晶体表面。

"不是终结。"七百个声音说,"是回声。"

晶体爆裂成星尘。萧祥在强光中坠落湖底,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像是被父亲的大手托住后背,又像是母亲哼唱摇篮曲时的呼吸拂过脸颊。防水手表显示07:07,但日期己经跳转到七天后。

浮上水面时,世界安静得可怕。气象站完好无损,冰层上的裂痕全部消失。唯有电子琴上的指示灯证明一切真实发生过——它的七个键现在恒定发光,组成北斗七星图案。

萧祥走回控制室。冰晶钢琴上放着两样新出现的东西:半块新鲜的芝麻饼,和一张儿童画水平的蜡笔画。画上是三只粗糙的手牵着手,背景用歪斜的字迹写着:【爸爸、妈妈、祥子 在星星上】。

当他的眼泪滴在画纸上时,全球七百个发射站同时熄灭了。而在普通人看不到的频谱里,地球大气层外多了圈银蓝色的光带,像条守护星辰的河流,静静环绕这颗终于学会歌唱的蓝色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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