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织成灰蒙蒙的网，淋湿了工厂坍塌后的钢筋骨架。
沐兰冥的靴子陷在泥泞里，每走一步都扯出黏稠的声响。她蹲下身，从瓦砾中扒出一只破碎的八音盒——发条早己锈死，但盒盖上歪斜的“生日快乐”仍能辨认。
“红雀的品味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莫不泽踩过一滩蓝血积水，金属笔尖挑起盒内残存的纸条。
纸条被防腐液泡得发胀，字迹晕成墨团，唯有结尾一句清晰：「师姐，如果疼就咬这个」，旁边粘着一颗融化变形的薄荷糖。
惊蛰的导盲犬忽然冲向废墟角落，犬爪刨开碎玻璃，露出一截埋在混凝土中的机械手臂。手指关节处刻着微缩编号：ML-000。
“初代宿主标记？”惊蛰的盲杖敲了敲机械手指，“看来M连自己的失败品都舍不得扔。”
沐兰冥的刀链绞碎混凝土块，更多残骸暴露——成堆的冷冻舱碎片、焦黑的实验日志、半张泛黄的合照。
照片里，幼年的她与红雀并肩站在实验室门口，红雀的右手藏在背后，袖口露出一截绷带。
三人躲进尚未坍塌的配电室避雨。惊蛰的导盲犬蜷在角落，犬牙撕咬着一本泡烂的《脑科学期刊》。
莫不泽从控制台抽屉里翻出一只珐琅咖啡杯，杯底结着褐色的垢，内侧刻着一行小字：「C的止痛药剂量又错了，他迟早会害死所有人。——雀」
“你的好师妹，连喝咖啡都在操心别人死活。”莫不泽将杯子抛给沐兰冥，“可惜她没算到，最后被‘害死’的人是她自己。”
沐兰冥着杯沿，忽然将杯子砸向墙壁。珐琅碎片西溅，一张芯片从夹层中弹出——红雀的影像在潮湿空气中浮现：
「这是第83次留言。师姐，如果你找到这里，说明我己经死了。别去冷冻舱工厂，那里埋着的不是真相，而是M的陷阱……
真正的Protocol 98指令藏在戏班地窖，钥匙是你送给我的铜铃。」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红雀的左眼渗出数据流：「对了，小心莫不泽。他的宿主标记里，有C留下的自毁程序……」
空气凝滞了一瞬。
“精彩。”莫不泽的金属笔尖抵住沐兰冥的后颈，“现在，你要信一个死人，还是信我？”
雨势渐猛，配电室的铁皮顶棚被砸出鼓点般的杂音。惊蛰的导盲犬忽然叼来一沓实验记录，纸张被血和雨水浸透：
「7岁实验体（沐兰冥）出现情感模块排斥反应，建议启用96号（红雀）进行神经嫁接。——M」
「96号自愿签署协议，条件：禁止让宿主知晓痛觉转移真相。——C」
“自愿？”沐兰冥冷笑，刀尖挑开莫不泽的衣领，露出锁骨下跳动的宿主标记，“就像你‘自愿’被植入自毁程序？ ”
莫不泽抓住她的手腕，紧盯着她的眼神，蓝血从割破的皮肤渗出：“我和红雀不一样。她甘心当你的止痛药，而我……”他忽然贴近她耳畔，“只想看看，你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发疯。”
惊蛰的盲杖重重敲地，导盲犬项圈投射出一段加密录像——
红雀被绑在手术台上，C的机械手指捏着一枚芯片：“把自毁程序编入莫不泽的标记，否则我让她疼到求死。”
红雀的睫毛颤了颤：“……成交。”
录像戛然而止。
“现在，”惊蛰空洞的瞳孔转向两人，“谁才是骗子？”
暴雨在黎明前停歇，戏班废墟的砖缝里钻出野蔷薇。
地窖的木门早己朽烂，沐兰冥推开时，霉味混着胭脂香扑面而来。成箱的戏服堆在墙角，水袖上爬满虫蛀的洞，唯有角落的铁盒崭新如初——盒面刻着沐兰冥的名字，挂着一枚生锈的铜铃。
“你送她的？”莫不泽用笔尖拨了拨铃铛，锈屑簌簌掉落，“品味真差。”
“七岁生日礼物。”沐兰冥扯下铜铃，铃舌内嵌着一枚芯片，“她说过铃铛可以驱邪。”
芯片插入宿主标记的刹那，红雀的虚影从地窖深处浮现。她穿着初见时的素白戏服，指尖点向沐兰冥的眉心：“师姐，Protocol 98的真相是——”
虚影突然扭曲成数据风暴，整座地窖开始崩塌。
莫不泽拽着沐兰冥向外冲时，惊蛰的导盲犬却反向奔入废墟，犬吠撕开裂隙中的黑暗。
地窖底层是一座微型实验室。手术台上积满灰尘，抽屉里塞满红雀的手写乐谱——每张五线谱的角落都画着沐兰冥的侧脸。
惊蛰的盲杖点中控制台，生锈的仪器突然启动，播放一段嘈杂的录音：
“摇啊摇……摇到奈何桥……”红雀的哼唱夹杂着仪器警报，“师姐，我偷偷改了Protocol 98……它现在不是武器，是摇篮曲。等你疼的时候，就想想这个调子……”
录音终止在一声枪响。
控制屏亮起血红倒计时：「自毁程序激活：00:10:00」
“红雀的摇篮曲，C的子弹。”
莫不泽的金属笔在掌心转出残影，“选一个吧，宿主大人。”
沐兰冥攥紧铜铃，铃铛突然震出清响——与红雀的哼唱共鸣。地窖砖缝中渗出蓝血，凝成一行字：
「师姐，这次换我保护你。」
想要知道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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