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机油的腥气,黏稠地缠绕在废弃公路的每一寸裂缝里。沥青路面上,野生的向日葵从龟裂的缝隙中钻出,花瓣上沾着蓝血,像是被泼了颜料的遗书。
沐兰冥的靴底碾过一只断掌模型——塑料手指还保持着敲击键盘的姿势,腕部刻着「Protocol 97志愿者」的烙印,指节间夹着一张泛黄的实验日志残页。
“红雀连路标都布置得这么恶心。”
莫不泽踢开模型,金属笔尖挑起向日葵的花盘。花粉簌簌抖落,露出底下用血画的箭头,血迹早己氧化成褐黑色,却仍能辨出箭头末端的小字:「师姐,别回头」。
他的笑声混着晨风,像刀片刮过生锈的铁皮:“她是不是觉得,我们找线索的样子像在玩寻宝游戏?”
惊蛰的导盲犬忽然停在一辆侧翻的校车前。车窗玻璃碎成蛛网,车厢内堆满锈蚀的氧气瓶,瓶身贴满泛黄的便利贴,字迹从工整到癫狂:
「冷冻舱温度:-196℃——第1天,他们说这是为了救我。」
「情感模块剥离进度:79%——第30天,我梦见自己在吃雪。」
最后一张被撕去大半,残存半句:「别让师姐看到这些——雀」,纸角沾着干涸的泪痕。
“她在害怕你。”
惊蛰的盲杖戳破一张便利贴,粉尘在光柱中飞舞,“怕你发现自己不过是个人造悲剧——一场用她的脑髓和眼泪浇筑的谎言。”
三人沿废弃铁轨前行,枕木间的碎石硌着鞋底,每一步都像踩在朽烂的脊椎骨上。
莫不泽忽然拽住沐兰冥的手腕,金属笔尖划过她掌心的旧疤——那是红雀第一次教她握刀时留下的。
疤痕早己淡去,却在他指尖的触碰下灼烧般发烫。
“你从没问过,为什么红雀的代码能改写你的痛觉阈值。”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像一条冰冷的蛇,“因为那些数据是用她的脑髓液写的。每调整一次参数,C就从她后颅抽一管液体……”
他的笔尖突然刺入自己掌心,蓝血滴在铁轨上,“疼到极致时,她喊的是你的名字。”
沐兰冥猛地甩开他的手,刀链绞碎铁轨旁的告示牌。锈铁片飞溅中,惊蛰的导盲犬突然冲向轨车残骸,犬爪扒开一堆焦黑的文件——
《亲情算法人体实验记录》:
「第97号实验体(沐兰冥)出现严重排异反应,建议启用备用方案:将情感模块嫁接至96号(红雀)。
注:96号自愿签署协议,条件是将痛觉感知转移至自身神经中枢。」
“自愿?”
莫不泽嗤笑道,指尖弹了弹文件边缘的咖啡渍,“你信她会为你去死?”
“我倒是信她更恨我。”
沐兰冥撕碎文件,纸屑如雪片散入风中,“恨到连死都要给我套上枷锁。”
工厂的自动门被藤蔓绞死,惊蛰的导盲犬却从排水口钻入,项圈红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血痕。
地下实验室的冷气扑面而来,上千具冷冻舱如墓碑般林立,舱盖结满冰霜,像无数只浑浊的眼球凝视着闯入者。
沐兰冥的指尖抚过最近的舱盖,冰霜在体温下融化,露出舱内少女的脸——与她一模一样,只是胸口插着一柄金属棱刺,蓝血在低温中凝成珊瑚状的冰晶。克隆体的睫毛挂着冰粒,仿佛下一秒就会颤动睁眼。
“系统在复现我们每一次互相残杀的结局。”
莫不泽的金属笔敲击舱盖,回声在冰窖中久久不散,“第48次,你用我的笔捅穿自己太阳穴;第72次,我拧断你脖子时,宿主标记溅出蓝血……”
他的声音忽然低下去,“第97次,红雀替你挡了刀。”
沐兰冥的刀链突然绞住他的脖颈:“闭嘴!”
“心虚了?”他任由链刃割破皮肤,“你怕这些尸体证明,我们不过是代码写的笑话?”
惊蛰的盲杖点中中央控制台,屏幕亮起血红提示:
「最终指令待激活:Protocol 98——爱即湮灭。」
操作间墙上挂满监控截图,全是沐兰冥不同年龄的照片——
五岁被M牵着手走进实验室,白炽灯在她瞳孔烙下机械蓝的冷光;
十五岁第一次握手术刀,刀尖滴落的血在宿主标记上晕开涟漪;
二十岁将骰子刺入红雀的眼眶,飞溅的蓝血染透戏服。
最旧的相框里塞着一张皱巴巴的糖纸,薄荷味早己散尽,背面是红雀的铅笔字:「师姐,药太苦时含着这个。」 字迹被反复,几乎模糊成一片阴影。
莫不泽撬开控制台暗格,掏出一盒老式录像带。放映机转动时,雪花屏中浮现红雀的影像——
她坐在轮椅上,后颅插满数据线,鲜血顺着导管滴入烧杯。
“别愧疚,师姐。”她对着镜头微笑,左眼是机械义眼,“我偷看过实验记录……如果没有我的脑髓液,你活不过七岁生日的。”
录像突然跳转到M的日志:
「红雀的神经中枢己崩溃,但她的代码成功抑制了宿主的排异反应。建议销毁96号,避免情感污染。」
画面中,红雀被绑在手术台上,C的机械手指捏着她的眼球,替换成青铜骰子。
沐兰冥一拳打穿屏幕,玻璃碎片扎入手背。
血滴在控制台上,Protocol 98的指令突然激活——
整座工厂开始震颤,冷冻舱接连炸裂,冰晶与蓝血在空中交织成暴风雪。
三人跌入应急通道时,红雀的虚影堵在出口。她的戏服被血浸透,机械脊椎刺破布料,像一具被拆散又拼回的傀儡。
“现在明白了?”
她的指尖点中沐兰冥的心口,“你的命是用我的痛买的。每笑一次,每杀一个人,都在消耗我的神经信号。”
莫不泽的金属笔突然刺入虚影的眉心:“真感人,可惜我们不需要赎罪券。”
虚影炸成数据流,露出背后的保险柜。柜门刻着红雀的遗言:「打开它,你会恨我。」
沐兰冥用染血的手拧开密码锁。柜内没有武器或真相,只有一盒发霉的桂花糕,和一张字迹晕开的贺卡:
「师姐,今天是你成为‘人’的第一天。生日快乐。」
糕体早己腐败成黑色的泥,却仍能辨出糖霜画的笑脸——和红雀当年偷塞给她的一模一样。
工厂在轰鸣中坍塌,Protocol 98的倒计时归零。蓝光吞没所有克隆体,她们在消逝前齐齐转头看向沐兰冥,嘴角挂着红雀式的微笑。
想要知道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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