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灰烬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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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灰烬余温

 

晨雾裹着焦炭的气息,黏腻地攀附在每一寸的钢筋上。

沐兰冥的靴底碾过碎玻璃,清脆的破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她蹲下身,指尖拨开灰烬,一片未燃尽的戏服碎片蜷缩在瓦砾缝隙里,金线在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像是从地狱里偷来的一缕魂魄。绣着的半句戏文“良辰美景奈何天”的布料,被烧得支离破碎,最后一个“天”字只剩半道残锋,像红雀未说完的诅咒。

惊蛰的盲杖敲击地面的节奏突然停滞。导盲犬项圈射出的红光扫过废墟,全息投影中浮现出一个锈蚀的铁盒轮廓,卡在三米深的混凝土夹层里,像被巨兽吞入腹中的秘密。

“她把自己的妆匣埋在这儿,”盲女的嗓音裹着冷雾,“用数据流裹了九十七层加密,钥匙是你的痛觉阈值。”

莫不泽倚在断墙边,金属笔尖挑起一枚铜钱,边缘的胭脂红得妖异。他忽然轻笑一声,将铜钱弹向沐兰冥:“你的好师妹,连棺材里都要塞满算计?”

铜钱划破雾气,却在触及沐兰冥指尖的瞬间被她反手拍落。

金属撞击地面的脆响中,宿主标记突然灼烧般剧痛—— 灰烬中浮起一串荧光数字:痛觉等级:91%。

“你和她合作过。”沐兰冥猛然拽住惊蛰的衣领,盲女的呼吸拂过她染血的虎口,“这枚铜钱上的胭脂,和盲杖裂缝里的一模一样。”

惊蛰空洞的瞳孔转向废墟某处,导盲犬忽然暴起,疾跑了过去,用犬牙撕开了一块焦木板。

半张烧焦的戏票飘落,日期是沐兰冥被植入芯片的那天,座位号用血写着「97」,背面画着一只折翼的知更鸟。

“合作?”盲女轻笑,腕间的铜钱手链叮当作响,“我只是一位观察者,观察宿主如何被回忆勒死——就像现在这样。”

地窖门铰链的锈蚀声像垂死者的呻吟。腐朽的咖啡豆气息混着霉菌的腥味扑面而来,货架上堆满了二十年前的罐头,标签被青绿色的菌斑吞噬,像一排排溃烂的眼珠。

唯独最底层的玻璃罐干净得诡异,罐内悬浮着一只机械知更鸟,鸟喙叼着褪色的纸条,翅羽上沾着干涸的蓝血。

“C的恶趣味。”

莫不泽拧开罐子,防腐液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知更鸟的玻璃眼珠突然转动,播放的加密录音带着电流杂音:「当你们听见这段留言,说明小沐己经杀了红雀第三次。提醒她——每次轮回,宿主标记的痛觉阈值会降低11%。」

沐兰冥听后,首接上前就捏碎了鸟头,齿轮和弹簧蹦出,一枚微型胶卷滚入掌心。

投影在斑驳墙面上的是红雀的实验室日记,字迹潦草如刀刻: 「3月14日,师姐的宿主标记开始排斥亲情算法。M让我调整参数,我偷偷加入了反向代码——如果有一天她杀了我,这些数据会让她痛得永生难忘。 3月15日,C发现我的篡改。他剜了我的左眼,换上监测器。但没关系,痛觉是最后的密码啊……」

惊蛰的盲杖点中墙上的公式,粉尘在光柱中飞舞:“红雀给你的不是惩罚,是逃生通道。痛觉阈值跌破临界点时,系统会误判你脑死亡,强制弹出意识。”

“难怪你上次被丧尸咬穿肩膀时,”莫不泽的笔尖划过沐兰冥的后颈,“还能笑着拆了它们的脊椎。”

他忽然贴近她耳畔,“要不要再试一次?比如……现在?”

暴雨在暮色中倾泻,地铁隧道的积水漫过脚踝,漂浮着老鼠尸体和各种垃圾。

三人缩在褪色的广告灯箱后,惊蛰的导盲犬蜷在角落舔舐前爪的伤口,沐兰冥用酒精灯烘烤胶卷,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莫不泽解剖着知更鸟的机械心脏,蓝血顺着指缝滴入积水,晕开荧绿的涟漪。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红雀没死?”沐兰冥忽然开口,声音比隧道还幽深。

莫不泽的笔尖挑出一枚米粒大的芯片:“当她说‘后台第三个妆匣’时。系统复制的记忆不会精确到胭脂盒的摆放角度——。”

他将芯片举到灯下,红光穿透晶体,“只有活人会在意这种细节,因为那是她偷藏桂花糕的地方。”

惊蛰的盲杖在水面划出牧羊人的坐标轨迹,波纹扭曲了数字:“你们有没有想过,红雀可能才是真正的‘牧羊人?所有轮回的悲剧,都是她为逼你们觉醒设的局。”

隧道深处传来铁轨的震颤,沐兰冥的刀链无声出鞘,链刃映出水洼里一闪而过的红影——

“比如现在这个局?”她冷笑,刀尖刺入积水。 黑影从轨道尽头掠过,京剧水袖扫过积水的反光,留下一串血写的戏词:「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废弃的站台像一座被遗忘的坟墓。褪色的《七年之痒》海报上,玛丽莲·梦露的裙摆被霉菌啃噬,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寻人启事,每一张都印着沐兰冥不同年龄的照片。

红雀的虚影站在售票窗口,指尖划过玻璃上的灰尘,写下「轮回票价:一颗心脏」。

“出来。”

沐兰冥的刀链绞碎虚影,红雀却在水雾中重组,戏服下摆滴着防腐液:“师姐,你还没付看戏的钱呢!”

自动售票机突然吐出97张车票,每张背面都印着沐兰冥的照片。最旧的那张沾着咖啡渍,日期是她被M领养的日子,背面用口红写着:「礼物是颗定时炸弹。」

莫不泽点燃车票,火光照亮墙缝里的摄像头:“这场戏观众太多了。”

他突然将燃烧的纸灰按在沐兰冥的宿主标记上,蓝血与灰烬交融的刹那—— 剧痛如高压电贯穿脊髓,沐兰冥在痉挛中看见幻象:

红雀穿着染血的戏服,正对昏迷的青蛙耳语:“当他们痛到以为要死时,把铜钱塞进骰子的第五个棱面……记住,要笑着递给他哦!”

隧道尽头亮起血色应急灯,一座废弃的京剧戏台横亘在铁轨上。褪色的幕布爬满蛛网,红雀的全息投影正在台中央描眉,胭脂盒里盛着凝固的蓝血。

“这是她最后一处安全屋。”惊蛰的盲杖点中戏台立柱,木头裂开露出青铜骰子的凹槽。

“要赌一把吗?用你那条偷来的命。”

沐兰冥将铜钱按入第五个棱面。戏台骤然翻转,露出地下室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正是红雀当年送她的那条。

门内堆满蒙尘的实验器材,M的白色工作服挂在衣架上,右口袋鼓胀。

沐兰冥扯出一张泛黄的诊断书,纸页脆得几乎碎裂: 「患者沐兰冥,情感模块先天性坏死。治疗方案:第97次人格覆写。」

诊断书背面是红雀稚嫩的笔迹,铅笔痕被岁月磨得模糊:「师姐,我把我的情感模块分了一半给你。要恨就恨吧,至少这样你能活着。」

暴雨从隧道顶的裂缝灌入,打湿了纸上的字迹。一只机械知更鸟突然从通风口坠下,摔碎在沐兰冥脚边。

鸟喙里掉出半块桂花糕,早己腐败成黑色的泥。

想要知道后续如何,请听一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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