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开的穹顶坠下无数星芒，每一粒光点都是红雀的记忆碎片。那些光刺入沐兰冥的瞳孔，将她拖入进支离破碎的幻境——
雪夜的戏班后院，十岁的红雀踮脚为她描眉。胭脂盒被打翻，殷红的粉末混着雪水渗入地缝，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师姐，师父说眉眼锋利才能镇住邪祟。”红雀的指尖在她眼尾，“可我觉得……你明明像桂花糕一样软。”
星光骤然化作荆棘，刺入沐兰冥的手腕。她踉跄后退，刀链绞碎光刃的瞬间，红雀的虚影在星雨中凝聚。
机械脊椎从戏服下刺出，如蜘蛛节肢般扎入地面，金属关节摩擦的锐响盖过了她的冷笑：“爱即武器？你连什么是爱都不懂。”
水袖卷起数据洪流，洪流中浮现的画面让沐兰冥窒息——
冷冻舱的玻璃映出她变形的脸，C的机械手指捏着骰子，一寸寸塞入她的左眼。剧痛中，她听见M的录音：“这是为了让你更加完美。”
手术台的聚光灯下，红雀被铁链锁在角落。沐兰冥的刀尖划过她的脸颊，血珠坠入宿主标记：“你的感情是多余的。”
“看啊，这就是你的爱——”红雀的指尖刺入自己的胸口，扯出跳动的数据核心。
那核心形如腐烂的石榴，每一粒籽都是一段被篡改的记忆，“比恨更肮脏，比谎言更丑陋。”
核心炸开的强光中，空间坍缩成产科手术室。
腐烂的婴儿床堆叠如山，床单上的血渍早己发黑，凝成「97」的轮廓。全息屏悬浮在产床上方，循环播放M的录音：“乖，妈妈在给你更好的未来……。”机械化的温柔声线像锈刀刮擦耳膜。
红雀的残影蜷缩在婴儿床里，戏服褪作染血的襁褓。她抱着半截水袖哼唱：“摇啊摇，摇到奈何桥……”
每唱一句，手术灯便暗一盏，最后的光斑落在她半机械的脸上——左眼是翡翠耳坠的残片，右眼流淌着数据脓液。
沐兰冥的刀链脱手钉入墙壁。她踉跄着扶住产床，床单下凸起的硬物硌痛了她的掌心——那是一枚生锈的铜铃，系着褪色的红绸，绸带上歪歪扭扭绣着「长命百岁」。
记忆如毒蛇噬咬：
五岁生辰夜，红雀偷了师父的铜铃，被吊在院中梨树上挨了三鞭。她瘸着腿，将铃铛塞进沐兰冥的妆匣，“师姐，这个能辟邪！”血从她膝盖的纱布里渗出，在青石板上印出梅花的形状。
“你还留着这种东西？”莫不泽用笔尖挑起红绸，腐烂的丝线簌簌掉落，“真恶心。”
“闭嘴！”
沐兰冥攥紧铜铃，锈迹割破掌心。
血滴在红雀的襁褓上，机械皮肤竟开始褪色，露出底下真实的、布满鞭痕的肌肤。
手术室地面轰然透明，暴露出下方沸腾的代码池。池底沉着两具白骨——C的机械眼球嵌在M的颅骨中，数据线如脐带缠绕，连接着池中央的胚胎光团。
那光团的血管是跳动的二进制字符，心脏每搏动一次，便溅出荧绿的乱码。
“原来我们是从死人子宫里爬出来的。”
莫不泽的金属笔在掌心转出残影，“难怪系统喜欢玩过家家。”他突然拽过沐兰冥的手，将她的血抹在宿主标记上。
蓝血与红血交融处，代码池暴走，胚胎光团裂成两半——一半涌入沐兰冥的标记，另一半被莫不泽的笔尖吞噬。
红雀的残影在此时尖叫着扑来。
她的身体在半空分解，机械部分坠入代码池，血肉部分却抱住沐兰冥：“杀了我……用Protocol 98……”
真实的温度透过襁褓传来，沐兰冥想起某个雪夜：红雀把冻僵的手塞进她袖口，两人蜷在后台炭盆旁，偷吃冷掉的桂花糕。
“你早就知道答案了，对吗？”她将铜铃按进红雀的心口，“长命百岁……原来是句诅咒啊。”
铜铃炸成齑粉，代码池掀起巨浪。光团彻底融入宿主的刹那，整座收容所开始湮灭。
机械墙壁如融化的蜡油般坍塌，腐烂的戏服碎片在真空中冻结成冰晶。
红雀的血肉残影在强光中微笑：“师姐，后台第三个妆匣……”
她的声音消散在数据流的轰鸣里。沐兰冥在失重中坠落，手中紧握的红绸突然被人扯住——
莫不泽的脸近在咫尺，蓝血从他的眼角淌下，在真空中凝成冰珠：“爱即武器？”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不如叫它病毒更合适。”
他们的血在湮灭的星河中交融，凝成新的骰子。倒计时重置为00:00:00，棱面浮现一行蝇头小字：
「Protocol 98己覆盖系统核心。」
坠回现实时，咖啡馆废墟己成焦土。惊蛰的盲杖插在灰烬中，杖身刻满血字：
「牧羊人坐标：北纬30°13′，东经120°06′。红雀未死，勿信铜钱。」
杖尖卡着一枚铜钱密钥，边缘沾着胭脂——正是红雀当年偷用的那一盒。
沐兰冥的体温灼烫，汗水浸透的衬衫下，宿主标记渗出淡金光晕。
莫不泽拾起骰子抛向空中，它悬浮时投下的阴影竟是一只衔尾蛇，蛇瞳映出教堂尖顶的红雀虚影。
“该去掀翻羊圈了。”他舔掉唇角的蓝血，“或者……我们先给红雀刻块碑？”
雪忽然停了。
废墟尽头亮起一盏灯笼，穿戏服的女人背影掠过残垣。水袖卷走最后一片星光，雪地上残留的胭脂香，与二十年前的黄昏一模一样。
想要知道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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