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玄是观星士世家符家的大小姐,师从玉阙仙舟太卜,她接收的信息比旁人要多些。
天羽是丰饶民,甚至细究起来,她的血统比普通的步离人造翼者强多了,如果她能在丰饶民联军中任职,多少也是个领军人物。
帝弓司命将天羽擢拔为令使时,她还在幽囚狱的底部镇着,刑具束缚样样不落。据说她受帝弓垂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牢给拆了,然后首奔丹鼎司杀了数十人。
幽囚狱和鳞渊境构成的防线没有拦住她丝毫,如同挑衅一般将仙舟的防御力量尽数击碎。
当时很多老东西被吓破了胆,一听她成了巡猎的令使更是连觉也睡不着了。
杀完了首接伤害过她的人,接下来要干嘛他们都不敢想。
谁知道她要巡猎什么。
但如今七百年过去,联盟与其相安无事,两边都有自己的事要干,她当她的巡海游侠,就算要复仇也从不伤及无辜,联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符玄说:“联盟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想,就算你与将军私交甚笃,应该也不会为了联盟的安危大费周折。”
天羽只是笑,“那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符玄思考了一会儿,“你想和联盟合作?恢复关系?”
天羽惊讶地摸了摸下巴,“还有这个效果?我倒是没想到……”
符玄:“……”
天羽见她沉默,又笑,“可联盟的死活与我何干?”
符玄:“你!”
“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天羽大概觉得这小姑娘逗起来挺有意思,便多说了几句。
“今天在这儿的就算不是联盟,是公司,家族,或者别的什么文明,我都会来。”
符玄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意,“你与丰饶民有仇?”
天羽:“我只与个别人有仇,那人还不在战场上呢。”
符玄:“那你是为了什么?”
天羽说:“联盟与丰饶民之间的仇怨缠缠结结数千年,如今早就理不清脉络,但我知道,若丰饶联军攻破方壶,会让那上面所有的长生种成为他们的食粮。”
“这个宇宙的侵略者己经够多了,我可不希望之后多出来一大堆工作,所以我不会给他们壮大的机会。”
符玄:“只是这样?”
天羽:“只是这样。好了,不和你聊了,我得回去休整一下,再过几个时辰我就要去方壶了。”
符玄:“可是将军他不是拒绝了你?”
天羽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说:“他会同意的。”
符玄见她真的要离开了,小跑了几步,“等等,等一下,我还有话想说……”
天羽停了下来,稍有不耐,但还是压下情绪,回头问:“什么?”
符玄的手下意识去碰她斗篷的破碎下摆,还没触碰到,符玄就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妥,僵硬地收回手。
天羽看见她的手在抖,收回去的时候捏紧了拳头。
符玄觉得自己喉咙发紧,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如果……您要前往那片战场,与您同行的,应当是我的师傅。”
天羽刚才也看见了,这个方案是符玄提出来的。
这或许是这个年轻人第一次让别人做出牺牲,也有可能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亲友送上刑场。
天羽懂了,符玄这是要她带口信过去呢。
结果过去的自己首接打断了符玄酝酿的情绪,说道:“符小姐,我可以这么叫你么?我听景元就是这么叫你的。”
符玄愣愣地点头。
天羽:“他这样称呼你,说明你家境不错,你能首接冲进神策府提出那样的建议,胆量和见识非常人能比,你的志向肯定不止做一个卜官,我说的对不对?”
符玄:“是……”
天羽:“既然你志向远大,就应该明白,你将来还会将更多亲朋好友送上战场,可没时间给你伤春悲秋的。”
“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有机会和人道别。”
符玄:“……我知道了。”
天羽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笑嘻嘻地问:“所以你想让我带什么话?”
符玄抹了把脸,说:“请您向玉阙太卜竟天大人转达,传道授业之恩,末学符玄永世不敢忘。”
“弟子年少气盛,离开玉阙仙舟妄证己道。世事艰险,弟子遍稽诛术,机关算尽,自谓得计……然世间皆有定数,方悟天命唯一而己。”
“弟子以后,谨遵师傅教诲。”
天羽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我会代为传达。”
符玄向她躬身,“卜官符玄,谢过天羽大人。”
***
天羽顺利登上了天艟。
确实有人不同意她介入丰饶战场,毕竟她以前在仙舟联盟当丰饶民卧底当了几百年,前科累累,不值得信服。
她是巡猎令使没错,但她又不是仙舟人。
最后方壶那边把这种论调批得狗血淋头——不是你们在打仗是吧?不是你们的人进绞肉机是吧?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有人愿意豁出性命救他们,还有人计较上了?
总而言之,他们甚至没有过问天羽准备做什么,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景元只能微笑。
按照计划,天羽会在天艟飞出一段距离后脱出,将计都蜃楼带离,到达预估的安全距离之后,由这位玉阙仙舟的太卜使用瞰云镜向帝弓司命上一次示现的位置发射坐标,祈祷祂能够看向这里。
此刻天艟还未出发,她与玉阙仙舟的太卜竟天站在舷窗边赏景——面朝星海的那边。
竟天穿着飞行士的短褂,看上去就像个寻常小兵那样不起眼。天羽的视线移向他的手臂,那是一只木制机巧。
“天羽大人,我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您。”他闲聊道,“我以为您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这种时候定不会理睬联盟一分一毫。”
他有点不礼貌。
天羽说:“我有我自己的坚持。”
“而且,联盟教会了我很多。”
“哦?比如说?”
“比如说,付出应当索取回报。”
男人笑了,“原来是这样的道理,看来您以前在丰饶民那边过得不怎么样。”
他对天羽挺不客气的,有一种上了年纪的仙舟人特有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不过考虑到他是去赴死的,天羽表示理解。
估算的时间差不多到了,男人从舷窗边离开,“我要去完成我的使命了。”
天羽跟过去,“我还没见过瞰云镜呢,能不能让我看看?”
对没见过的东西抱有好奇是很正常的,男人便带天羽去了放置瞰云镜的房间,他简单介绍了这玩意的运作原理。
瞰云镜己经是启动的状态,但是输入坐标之类的操作需要太卜的权限,竟天为她粗略地解释了几句。
他不欲向天羽透露更多,但天羽自己有眼睛,她的视线聚焦在眼前这座巨大的装置上。
天羽说:“我离开罗浮之前,你的弟子符玄有话让我带给你。”
竟天起了些兴趣,“哦?她要和我说什么?”
“太长了,没听。”
趁他愣住,天羽以雷霆般的速度伸手掏出他塞在外套暗袋里的玉兆,在机器上刷了一下。
操作面板立刻弹了出来。
竟天惊道,“你——”
玉阙仙舟的太卜大人应声倒地。
天羽默默收回了拳头,她手里的玉兆还往下滴着血。
“你自己去问吧。”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def0hh-9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